第八章 被折辱了

冷青堂双手捧过,五指抚过弓身上面凹凸密匝的麒麟兽纹,眸光如炬,冉冉而升:

“好一枚虎弦弓!《考工记》有云,冬析干而春液角,夏制筋,秋合三材,寒奠体。锻造此等良弓,非三、四年头而不得。”

索罗王眸中粲然含笑,竖指赞道:

“华南王爷果然见多识广。此弓名为‘麒麟祭’,从备材到弓成共经过三年零六个月。今日本王与华南王爷有缘,这弓便赠予你,过会儿且让我等开开眼界,见识见识你这位中原王爷的本事如何?”

冷青堂也不推辞,将弓背于肩上又挎上一笼箭,向索罗王抱拳:

“多谢王上。”

“好!”

索罗国王心情愉悦,放声大笑,洪音仿如撞钟在金叶幽谷之中回旋荡漾。

手臂翻起,斗篷向身后一抛,高呼一声:

“那么,开始吧!”

马后五色方队号声震天,阵阵厉喝在人群之中炸起,四下杀气腾腾。

尖锐的马鸣撕裂天穹,铁蹄千万好似卸开闸门的凶猛山洪向四面八方冲灌而去,飞叶碾碎,卷着烈烈黄土烟尘,扑天的弥漫。

冷青堂驳转马头,对顾云汐与华南季艳温和的笑道:

“我随他们去了,你二人也不必急,就在后面慢慢的跟随吧。”

云汐眉眼弯弯,盈盈的眸色能够缱绻出几滴水来:

“夫君放心去就是了,我陪着季艳,万万不会有失。”

冷青堂深情的看她一眼,脚跟轻踹马腹,顺着烟尘飞卷的方向一路追下去了。

华南季艳目送渐行渐远失的背影,耸了耸肩膀,轻声抱怨:

“哎,还是你家这位知道疼人。我家阿戋只顾着玩闹,早丢下我去追豹子了。”

云汐与女孩策马慢行,劝慰道:

“华儿已经改变许多了呢,如今这般心性,远没了当初身为千里独行侠的张扬与跋扈。”

身体向华南季艳那侧倾了一倾,笑靥柔和:

“是你改变了他,说起来你可是功不可没哦!”

“舅母就会哄人家。”

华南季艳内心大喜,面儿上却还端着副难为情的架势,努了努嘴。

云汐目光撒远,向着如火如荼的树林尽头,眸色渐渐缥缈:

“这边的景象总叫我想起那年大羿皇家秋围,彼时我们东厂与西厂比赛射猎,我还一举夺下了银鹿角,成为那年大赛的赢家。”

华南季艳瞬息凝眸,唇角的笑弧有了一丝缅怀的深度:

“对啊,那时我的父皇、母后也还在世……”

顾云汐轻叹,表情凝然而收:

“时间最是匆匆无情,刹那的回眸,一些人不在了,一些人已是远在天边。”

轻轻的秋风汩过衣袂,隔开了肌肤与丝锦的温度。

云汐抬头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有股子秋实淡淡的清香随着空气流入肺腑。

逝去的人们,秦钟、蒋雄、瑞嫣晚、明澜、万氏一族、许妃……

往事随风,弹指一挥间,那些面孔,好人、坏人,一幕幕往事,甜蜜的、辛酸的,如今都已成为永恒的追忆。

而她,对待那种无法把控的变化,已从原先的无所适从变为如今的坦然接受,她认为自己已经真正的成熟起来了。

——

日暮偏西,树林深处的角逐战依然在激烈的上演着。

西夷人精通骑猎,且民风彪悍粗犷,便是策马驰骋之姿也为狂野奔放。

每遇到猎物,几十甚至百骑人马你追我赶互不相让,千骑万乘,马蹄翩跹,声势恢宏使人观之热血沸腾。

密林里骤然飞出无数猛禽,翅膀纷乱扑打着腾空冲向了霄汉。

索罗国王眼疾手快,旋即利箭搭弓,扣响了弓弦。

“铮”的虎弦鸣响,扬着高亢的声调刺穿深远洁净的苍穹。

长箭疾似流星,径直穿透了斑头鸺鹠的颈子。

哀鸣凄厉直击天宇,那只猛禽歪头向林梢滑落下去,落地那时血腥之气四散弥浮。

同一刻,玄雕、灰面隼等其余百只猛禽均被随狩的官员如数射杀,无一漏网。

众骑奔至瘴崖附近,突有一只梅花鹿跳出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