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方姨。”关越在方姨面前倒是很礼貌,进去洗澡了。
天和还不想起床,正懒懒躺着,听见浴室里的水声,想到方才醒来时,转身抱住关越,半睡半醒的刹那,那种怦然心动、肾上腺素分泌陡然加速的感觉,令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确实很久没有过性生活了。
单独一个人沉浸在程序里的时候,天和对性想得很少,但这几天与该死的关越再见面后,便令他早已平静的内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水声停,关越冲完个冷水澡,在吹头发,与方姨说了几句话,天和听不清楚。关了吹风机以后,方姨递给关越一杯奶茶,关越便端着杯,穿着棉拖鞋,在家里转了两圈,观察这个房子。
“还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是几岁不?”方姨把衬衣在洗衣间里摊开,笑着问关越。
“八岁。”关越答道,“那年天和四岁。”
“第二年,天衡就离开家,去研究院了。”方姨戴着眼镜,用一个挂烫机给关越熨衬衣,笑道,“为了保守重大机密,这些年里,一次也没回过家,电话也没打过,就连他们的爸爸去世,也是天岳操办的。这房子上上下下,一点没变,总觉得他们三兄弟都还在跟前。你爷爷身体还好吧?”
关越点点头,放下杯,来到鹦鹉架前,轻轻地吹了声口哨逗它。
鹦鹉:“……”
关越:“……”
鹦鹉侧着头,与关越对视,一人一鸟,相顾无言。
“小金就是你带小天出去玩的时候,在哥伦比亚买的。”方姨笑道,“还记得吗?”
关越点头,注视金刚鹦鹉。
房间里,听到对话的天和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光着脚跑了出来。
谢天谢地——金刚鹦鹉的嘴上被绑了一根丝带,打了个蝴蝶结。
它侧着脑袋,晃过来晃过去,盯着关越左看右看,仿佛憋了一肚子话不吐不快,偏偏鸟嘴又被绑住了。
关越“嗯”了声。
方姨解释道:“这几天它有点拉肚子,才吃了药,怕吐出来,所以把它嘴巴绑着。”
金刚鹦鹉抬起右边翅膀,险些扇关越一巴掌,关越敏捷退后半步,鹦鹉却不依不饶飞了过来,脚上链子拖着鸟架晃来晃去,关越马上抬手握住它,把它按回鹦鹉架上。
“它还记得你呢。”天和随口道,望向方姨,心照不宣地感激点头,去洗澡开饭。
天和与关越各自一身浴袍,坐在餐桌前,关越喝奶茶看金融时报,天和喝咖啡看硅谷新闻,关越吃熏肉配面包、煎蛋与茄汁焗豆,天和吃燕麦粥。方姨在换天和房间的床单,放了张巴赫的《五首卡农变奏曲》,音乐声里蕴含着雨过天晴的清新空气,就像他们在剑桥郡一起生活过的每个早晨,那些日子近在咫尺,熟悉得仿佛从未改变。
“今天不上班?”天和边看新闻边问。
关越看着报纸,答道:“待会儿去公司一趟,下礼拜回太原看爸妈和爷爷。”
天和:“衣服烘好了。”
关越:“嗯。”
方姨把房里的架子摆好,植物放回去,收出零零碎碎的航模碎片,拿了一管万能胶,戴了老花镜,开始研究怎么把它复原。
“别粘了,”天和说,“扔了吧。”
关越看了眼,再看天和。
“能粘好就试试。”方姨笑道。
甲板被踩成了两半,炮台和瞭望塔全碎了,飞机断的断丢的丢,日不落帝国的“皇家方舟”就像被导弹密集轰炸过,简直惨不忍睹。
关越说:“脾气变这么好。”
天和:“?”
关越:“天衡给你做的,换了从前,不朝我闹一个月不算完。”
天和说:“那怎么一样?以前是以前,现在归现在,谈恋爱的时候因为亲近,所以总是在最爱的人面前,下意识地忘了去伪装自己。现在是朋友了,再不爽也不能朝朋友发火吧?”
气氛于是沉默了,天和又说:“我以为你不会存我电话。”
“回国后事多,忘了。”关越说,“回头改。”
天和:“想给我改成什么?”
关越:“自己起。”
天和:“‘那个讨厌的人’如何?”
关越:“可以。”
天和:“我给你备注个‘翻滚吧总裁’,怎么样?”
关越:“不懂你的意思,昨晚你对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