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道:“我自小就是在那里长大,也没见将我冻坏了,到了此刻你还想宠着他?让他受点苦遭点罪,从小就能明白人间苦寒,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要是觉得冷,更能苦练内力,这不是好事么?”
伊雪又问道:“此次去见师父,途中要经过扬州,要不要让他见见伏缨,他的亲生爹娘?”
朱雀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说道:“我看还是不用了,毕竟重阳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们父子母子难免亲情流露,惹起孩子的警觉就不好了,而且他还有个哥哥在那里,你让他们怎么相处?更何况重阳现在如此顽劣,若让伏缨见到,岂不又心疼又笑话咱们?咱们非要将孩子教导的懂事了才能让他们见,让他们知道,重阳跟着他们也不比跟着咱们强。”
伊雪道:“我看你是担心伏缨埋怨你是真,重阳这几年一共能见到你多久?你没好好教导,人家可不会怪在我头上。”
朱雀笑道:“你说什么都好,总之现在还不是让他见到这位叔叔的时候。”
马车行走在路上,很多人都对他们这架马车指指点点,就算是在江南富庶之地,也极少见过这么大的马车。
马车车厢上两旁都有窗户,朱雀赶车时,朱重阳就依偎在伊雪身边,透过窗户向外张望,对外面的事物说不出的好奇,不断询问,伊雪则耐心回答,心中渐渐对这次远行有了认可,偿若不带他出来见识见识,孩子不免像被圈养的牲畜,见不到这广阔的天地。
行到傍晚,三人来到常州,江南城镇相隔都近,不至露宿荒野,一家人寻了家客栈打尖,吃过饭后朱重阳就嚷嚷着到外面转转。
三人在常州城内顶着夜色溜达了两条街,朱重阳感到有些失望:“这里和咱们家附近也没什么不同啊。”
伊雪道:“江南水乡就是这样,这里距离咱们家这么近,当然是看起来都差不多了?”
朱重阳每走多远就嚷嚷着走得累了,要回去。
回客栈的路上,他们看到路边有不少从北方逃难而来的饥民露宿街头,朱重阳问道:“他们为什么睡在地上不睡在屋内床上?地上这么凉,岂不容易得风寒?”这些话原本都是伊雪教他的,是让他不要在地上玩耍。
听着朱重阳天真的问话,朱雀道:“谁不想睡在床上?可是住在客栈里需要花钱,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会有钱住店?”
朱重阳道:“那他们的家呢?他们为什么不留在家里?住在家里不是就不用花钱了么?”
伊雪看了看朱雀,两人相视无言,这孩子从小养尊处优,简直什么都不懂,不明白这世上的苦难,伊雪耐心跟他解释:“他们定是家乡闹了灾,所以逃难至此,他们在家里吃不饱,便想出来找个活路,此后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
朱重阳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想来他连闹了灾是什么恐怕都不懂,只有到了有灾情的地方,他亲眼见到,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