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徐盈秀死后,他自己已经是觉得天塌地陷,但醉春风的绝望又怎会少他半分?
不戒自然也知晓醉春风和徐盈秀之间的事情,所以方才眉头紧皱,觉得这事情有些棘手,十分难办。
一张脸耷拉了下来,满是苦意。
坐在一侧的陈知墨站起身来,上前拍了拍李休的肩膀说道:“他已经失去了徐盈秀,如果你再躲着不敢见他,他或许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听到这话,李休的目光瞬间一变。
轻轻地点了点头,迈步走出了佛塔,去了外面。
苏子瑜和花雨瑶以及方良等人都在莲池一侧修行,梁小刀却是站在醉春风的面前,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身青衫。
那浓烈的酒气,紊乱的气息,猩红的眸子,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李休目光被醉春风吸引了过去,看着这个凌乱狼狈的青年,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下来。
“春风。”
他走到了那身青衫面前,轻声说道。
醉春风也在看着他,从他走出佛塔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看着他。
听到这声呼唤之后,醉春风张了张嘴,身子往后退了退,猩红的眸子也变得闪烁了起来,那目光就像是一个孩童失去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他带着哭腔,小心翼翼的问道:“李休,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李休也跟着哭了起来,僵硬的点了点头。
醉春风再也忍受不住直接泪如雨下,他在天上飞了四天,始终都在强忍着情绪。
此刻见到李休之后终于是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冲到了李休的面前,抬脚狠狠地踹在了李休的胸口,然后骑在他的身上一拳一拳的击打下去,同时声嘶力竭的质问道:“我走的时候是怎么交代你的?就他妈这一件事儿你都办不好?”
“你还活着干嘛?你是个狗屁的大唐世子,你他妈也配当李来之的儿子?”
“那可是徐盈秀,是他妈徐盈秀,你就这么让她死了?她死的时候你在哪儿?你他妈的去哪里了?”
“一条命你都护不住,现在还有心思去整合荒州,搞什么联盟,还覆灭了万香城,你好大的威风啊?”
醉春风嚎啕痛苦,泪水从眼中滚滚而落,一边骂着一边挥动拳头。
“老子临走前就求你这一件事儿你都办不好,那他妈可是徐盈秀啊,操你 妈的,你竟然就这么让她死了。”
“我草你妈,李休。”
挥舞的拳头渐渐失了力气,醉春风趴在了李休的身上将他埋在了他的身上,失声痛哭着。
让这夏日的炎热都被驱散了不少。
身后的梁小刀和不戒以及陈知墨三人早已经是眼眶通红。
李休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他的心同样无比疼痛,万若是刀割一般也不为过,尤其是看到醉春风此刻撕心裂肺的模样,让他更是无比的自责。
徐盈秀就死在了他的眼前。
就他妈死在自己的眼前。
两个听雪楼的少主,大唐乃至整个世界都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天赋最出色的人此刻一同躺在地上失声痛哭。
时间是一副良药,但它永远抹不掉最重要的东西。
自从离开武当山前往荒州之后,李休总是在不停地忙碌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短暂的休息也是强迫自己去将思绪放到天上,因为他害怕,他害怕一空下来就会想起徐盈秀。
四周的人盯着他们二人,谁都没有说话,沉默着离开了这里。
即便是梁小刀和陈知墨也相继离去,偌大的佛塔之前就只剩下了两个情绪失控的年轻人躺在地上。
直到太阳落山,夜幕升起。
“和我说说这件事。”
夜幕下,二人坐在无量寺门前的巨石之上,背靠背靠在一起,手里提着一个酒壶,大口大口的喝着。
那双眼仍旧是通红无比,没有立刻恢复。
虽说哭声已经停息,但是心中的悲伤却不知道还要存在多久。
李休喝了一口酒,一只手搓着自己的裤子,他并不想去回想之前的事情,但这时候总要说上一遍,于是便从皇后反叛,四先生江临伞去了三七崖寻他开始说起来。
直到最后吴王献祭血脉破了护城大阵,唐皇亲自动手斩杀了皇后,雪国覆灭,大祭司从浦等人尽数身死。
然后他便去了徐州城,亲眼目睹了徐盈秀的死亡。
那时候的徐州城没有草圣,也没有陈临辞,自然也不会有医天下。
所以徐盈秀死了。
醉春风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随即抬手擦拭了一下,重新恢复了清晰,说道:“这次回来本打算与你割袍断义的,现在看来你好像比我更加凄惨一些。”
亲眼看着徐盈秀死在身边,这样的痛苦无疑要更加强烈一些。
李休喝了一口酒,咧了咧嘴说道:“但我要比你幸运,起码我见了她最后一面。”
醉春风的身子一僵,喝起了酒,片刻之后问道:“她葬在哪里?”
李休回答道:“武当山。”
醉春风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无论生前还是死后,她最爱的仍旧是王知唯。”
“李休,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你,羡慕你和她之间这种姐弟的情谊,在她的心里你和王知唯同样重要,你也能够得到她的爱,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为了害怕打扰到她平日里见了面我都是远远躲着,只敢在藏在墙后头远远地看上一眼,一同行走的时候我也只敢远远地吊在后头,生怕离得近了会让她感到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