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绯衣的少女站起身微微一福,面上笑容胜过春桃灿烂,悦耳动听的语调飘入司马宁耳中:“平宁郡主别来无恙。”
司马宁抬起头明显吃了一惊,入目的绯衣少女笑面盈盈,只是她的笑容显而易见未达眼底,此人竟然是白沐莞!
这个从漠北而来,上回当着萧太后的面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她司马宁下马威的白沐莞。如今她居然坐在太子身侧,陪太子和旭王一同来春熙楼听戏,这份荣宠直接碾压了所有的名门闺秀。凭什么这等天大的好事会砸在白沐莞头上?看来外界传言不可不当真,思及此司马宁深感气闷,暗自琢磨该如何收拾这个白沐莞。
“你……”司马宁从鼻孔中发出冷淡不屑的轻哼,视线却抹不去那道绯红的明媚身影。
宇文元宣察觉两个少女目光交汇的微妙,为避免不和谐的气氛爆发,他忙笑言:“平宁妹妹今日怎么有闲心来春熙楼听戏?”
“旭王有所不知,家父正是春熙楼幕后的金主,我闲时常来听曲解闷,倒是太子哥哥贵人事忙,难得大驾光临春熙楼。”虽然是回答宇文元宣的话,司马宁的眸光却小心游离在宇文晔身上,对他的称呼也变成了亲昵的太子哥哥。
宇文元宣眯起清亮的眼睛莞尔,下意识用余光注意气定神闲的宇文晔,发现他一直专心专意注视身侧的少女,完全忽视司马宁的存在。倒是司马宁自作多情,笑得颇为娇羞,这情景好不有趣。
“太子殿下自然政务成堆十分忙碌,比不得我这闲散人潇洒自由。说来倒也奇怪,本王来春熙楼少说也有数十次,竟不知东家是熘西王。”转念间宇文元宣想到当下的名角儿任艺,是因为熘西王妃相邀了几位命妇贵女相聚时他登台献艺,从此才名声在外。
只见司马宁轻轻一笑:“父亲私产众多,春熙楼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白沐莞从她高昂起的下巴和颐指气使的语气中听出炫耀意味,这份炫耀自然是冲着白沐莞而来。
司马宁之父司马筠谦乃是世袭罔替的熘西王,想当年他的祖辈是天玺朝开国皇帝的结义兄弟,一路追随出生入死,忠心不二。开国后被赐下封地和王爵,成为天玺朝绝无仅有的一位异姓王,也是唯一与皇室宇文家族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宗室。到了司马筠谦这辈,当今的天子宇文昊天不再像祖辈那般离不开司马家族这支曾经最坚强的势力,自然也不再把他当成是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司马筠谦另谋他路,明里暗里做起各大商行的生意,光是庄子有数十个,京城内外遍布他丰厚的私产。
忽然随着一阵从楼下传来的雀跃高呼声,京胡、月琴、弦子皆已响起,台下众人苦等多时的名角儿总算是登台了。
今日唱的这出是宇文晔亲自点的戏,讲的正是二十多年前白展毅一人一骑勇闯北陵国敌营,放火烧其粮草,斩其大将首级,因此一战成名的佳话。
宇文元宣目不转睛看着台上演得乐呵,他不是初次看,仍兴致勃勃点评道:“任老板这身扮相英姿勃发,勉强能表现出白大将军当年的英勇。”
白沐莞闻言微微笑起来,瞧着台上的笔直英姿,一举一动演得确实传神,唱腔也很有几分独特的韵味。
宇文晔忽而启唇,扭头含笑看向白沐莞,眼里噙着温和光亮:“莞莞觉得他唱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