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宇文晔说出想要做媒之意,旁边的白沐莞已经洞悉其中深意。盛亲王夫妇膝下只有一位郡主,如果招上官益为郡马,等于是把上官丞相父子和盛亲王彻底拉成一条战线。这门亲事又由宇文晔亲自保媒,加之上官益同他交好,两方势力不知不觉被他聚成一股力量攥紧于掌中。
此时若不抢先一步,只怕过不了多久萧太后就会下懿旨让上官益迎娶萧家女为妻。亲上做亲的姻缘时下最为盛行,上官夫人肯定不会反对,到时候上官丞相也不便阻挠。如此一来又有了姻亲,上官家免不了会偏向萧太后。
盛亲王这几年虽然不理俗务,但还没到年迈昏聩头脑不清之龄,相反他心思敞亮如明镜,宇文晔打的主意他不至于看不穿。故作敛眉沉吟片刻,盛亲王眯起眼睛,别有深意地看着年轻气盛的东宫太子,陡然间又舒眉大笑:“确实是一桩好姻缘,有劳太子费心。不过本王想起和清公主,她才是太子的嫡亲胞妹,倘若让上官公子尚主,你不是更能心想事成吗?”
既没有满口答应也没有委婉回绝,而是话锋一转攀扯他的胞妹宇文清霞。宇文晔玩味地勾唇,盛亲王果然厉害,一切和他想象中大差不差。
端起精致且触手生温的白玉茶盏,宇文晔先呷一口茶,才徐徐开口:“父皇膝下皇子不止我一个,大家都是王叔的亲侄儿,我不敢奢求王叔厚此薄彼。”
一语中的!
自从宇文昊天下旨册立太子,算是众望所归,毕竟中宫仝皇后只有一子,天玺朝历代立储以嫡子为先。不过总有人心怀鬼胎。譬如总以皇长子自居的宇文程,还有人老心不老,野心勃勃的萧太后……
盛亲王作为朝中最显贵的亲王,对待皇子们几乎一视同仁,从不曾格外亲厚过谁。包括太子宇文晔,盛亲王也只在皇亲宗室齐聚时,偶尔多几分演给外人看的“叔侄情分”。这就是他的精明之处,因此皇帝对他也算推心置腹,不曾多加疑心。
“太子明白这个道理就好。”盛亲王眸光一沉,想了想又说,“不过你是皇兄的嫡子,身份贵重远胜过旁人。”
宇文晔微笑而不接话,示意盛亲王喝茶。
“王爷,太子殿下方才所说这门亲事,妾身觉得可以考虑。”盛亲王妃毫无征兆地张口,脸上挂着优雅得体的笑容,“儿不小了,我们再如何疼惜她也不能留着她不嫁人当老姑娘。听闻上官丞相家风清正,嫡长子才貌皆非凡品,过两年再考个功名前途无量。”
妇道人家大多只料理内宅琐事,不懂皇权相争的隐形战争,只是单纯认为上官益合适匹配自己女儿。盛亲王神色微动,下意识敷衍了王妃两句。
宇文晔不以为意地挑眉,眼眸灿若繁星:“王叔不必着急决定,不妨回府考虑几日。倘若心中觉得合适,这门亲事就包在侄儿身上。”
他的心思没打算瞒着盛亲王,当然也不可能瞒住。这门亲事背后牵扯彼此的前途利益,他自然要给足够的时间容盛亲王考虑清楚。
盛亲王没有接话,而是简单整理衣冠后站起身告辞:“时辰不早了府中还有杂事,本王就不留下来叨扰太子养病。”
“王叔急着回府,侄儿也不好留您用膳。”说着,宇文晔亲自送盛亲王夫妇出府,礼数功夫十分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