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善所在的内蒙古,是我国北方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在生态安全中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
近年来,在国家一系列重点生态工程的统一规划下,年平均完成荒漠化和沙化土地治理面积1200万亩,种草3000多万亩,居全国之首。1
不是以亩为单位,而是万亩。
1200万亩,相当于5500个花间集植物园的面积,用一望无际不足以形容,徒步走完恐怕需要10年之久。
而这,只是国家一年在内蒙古地区的绿化范围。
在国家几代人的努力和强大的政策面前,蚂蚁s林的种植面积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却凝聚着全国人民的心血。
叶晗亦然。
哪怕种植面积不及国家的千分之一,她也会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里地理位置偏僻,风沙较大,叶晗在合作商和当地人的接待下,成功找到了他们即将种植的第xxx号林。
前面一个区域的梭梭树也是刚种下不久,还是幼苗,不大的一棵,株高约四十公分,丛生,枝条不多。
它们一棵棵分散种植,每隔四五米才能看到一棵,十分稀疏。
叶晗往远处看去,干旱发黄的土地中点缀着细小的绿色,排排而立。
在更远的地方,不大的梭梭苗几乎被沙地淹没,只能看到散布于广袤荒漠中绿色的小点,在炙热的阳光和刮来的风沙中若隐若现。
不由得让人怀疑,这么的一棵苗苗、如此稀疏的种植密度,真的能够防护住几十万亩,甚至百万亩的风沙吗?
事实是,能。
梭梭树是灌木或小乔木,能长到2-9米。
为了在干旱的荒漠中吸收水分,它的主根能深入到地下10-50米的深处,须根扩张至周围十几平方甚至更大的范围,牢牢固定住土壤,起到防风固沙的效果。
这也是它们栽种如此稀疏的原因。
若是栽种密集,那么它们的根系在地下无法扩张,吸水能力降低,很有可能干旱而死。
沙漠环境不能与正常水源充足的环境相提并论。
叶晗见到的护林员有60多岁,姓吴,名叫吴于盛,是本地的牧民。
这么多年来,他亲眼看着周围干旱的区域变成如今的绿地,大片大片的梭梭树从幼苗长到现在的一米多,内心的满足感难以言说。
不仅如此,栽种的梭梭树、红柳等植物,还给当地带来了财富。
“这些梭梭,别看它小,作用大着呢。”吴于盛的普通话不算标准,但能听出语气中的自豪:“我们称它为‘沙漠植被之王’,能适应高温、风沙、耐盐碱,生命力顽强。”
梭梭树能承受60度的高温,零下40度的低温,成年树在土壤含盐量达到3%时仍能顽强生长,生命力何其强悍。
但在幼苗时期,它依然有可能因缺水而死亡。
在年降水量仅有几十毫米蒸发量却高达上千毫米的荒漠地带,需要种树人加以灌溉,尤其是干旱的季节。
种树人大多是当地的牧民。
他们一方面受到国家林草局的补贴,另一方面也会利用梭梭树进行创收。
在一些梭梭树的根部,寄生着有名贵补益类中药材[肉苁蓉],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被誉为“沙漠人参”。
野生种为国家二级保护植物。
要获取珍贵的‘肉苁蓉’,必须种植梭梭或红柳等植物,因为对方为寄生,无法独自成活。
这是梭梭树得以大量种植的根本。
如今,人工种植和嫁接肉苁蓉的技术在当地已十分普遍,带来良好的经济收益。
3月下旬-4月下旬刚好是肉苁蓉的采收期,吴于盛带着叶晗去现场查看了一番。
刚栽种一两年的梭梭树自然无法寄生,他们要去的是栽种5年以上的梭梭林。
3年嫁接、3年收成,要经过6年的时间才能获得珍贵的肉苁蓉。
不过第一次嫁接之后,根据生长的大小存留,以后每年都有合适的来采摘。
开车途径很长的距离,叶晗终于到达前方绿色遍布的梭梭林。
这里的梭梭树长到了一米多高,分枝众多,但枝条依然纤细,甚至略显干枯,这是沙漠植物的特征。
吴于盛扫视了一圈,在几株梭梭树的根部附近找到冒出头的几棵肉苁蓉,于是用铲子小心的挖掘,越挖越深。
叶晗看到了它们的全貌。
个头居然不小,手腕粗细,小的有四五十公分长,最高可达一米。
整个埋在地下,下部修长,顶端的花穗好似松塔的形状,有大量的淡紫色小花即将盛开。
吴于盛对此表示满意:“这几根长得挺粗壮,能卖个好价钱。”
又告诉叶晗,眼下采挖是最好的。
等到全部开花后,营养物质会大量流失,那时候就晚了。
在采收期,他和其他牧民分批巡逻,一看到树下有裂缝或者冒头就动工。
吴于盛环顾四周平坦的地面:“其他小的等它们再长长,不着急。”
个头小的卖不出价格,现在挖了也没用。
叶晗垂眸思索,若是没有肉苁蓉的高价值,恐怕梭梭树无法长到如今的模样。
在此之前,当地牧民一直以放牧为生。
梭梭树的嫩枝是骆驼的饲料,而过度放牧使得原本就脆弱的生态越发贫瘠,土地荒漠化的同时,日子也越过越穷。
后来国家禁止放牧,依然有人偷偷地进行。
而现在,他们成为护林员有一定的收入,收集种子售卖又有一部分收入;加上肉苁蓉的产值,每年收益颇为可观,平均单个家庭收入十几万元。
收益更好的产业完全代替了原本的畜牧业。
如今他们不仅不会放牧,还会主动保护草场,种植更多的梭梭树用以增收。
归根结底,在经济落后的地区,只有当经济利益与保护环境绑定的时候,才会有突出的效果。
让一个除了放牧什么都不会的人禁止放牧,只为了保护环境,怎么可能?
就像让一个身患癌症交不起手术费的家庭,主动为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捐款一样,天方夜谭。
当人们自顾不暇的时候,保护环境不过是一句遥远的口号。
战乱地区的人永远不会想到保护环境,快要饿死的人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