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全对。」

真相被揭开,萧敬仁不想再多兜圈子,他并不在意舒清风的嘲讽,相反的,他很欣赏这个男子,冷静优雅,还有不可一世的张扬,这个人上了法庭,光是气势就赢了大半。

他大半人生都在法庭上度过,也一直希望两个儿子能走跟自己同样的路,可是现在却失望地发现,他们都不像他,反而是舒清风,有些像年轻时代的他,却又不尽相同,至少他没有舒清风的坦诚和胆量,他不敢告诉别人,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

「看来你有调查我,」他对舒清风说:「而且调查得很详细。」

「因为我不喜欢打没把握的仗,有人试图接近我们,我当然要了解对方的意图是什么。」

不过当时萧隼还在加拿大就学,最近才回来,所以舒清风不认识他,否则他一早就知道萧家三口在船上了。

「年轻人,不要总是恶意揣摩别人的意图,我们只是想来看看,仅此而已。」

「抱歉,这是我的职业病,因为你的行为让我无法不这样想,」舒清风淡淡回道:「从亲情讲上,抛弃自己孩子的人没资格被称作父亲,从法律上说,十多年前你已经跟我的当事人断绝了父子关系,甚至可能成立遗弃罪。所以,你除了提供精子外,跟他之间没有任何瓜葛,那么,我们不妨再恶意揣摩一下,你的事业中途断绝,在国外过得不如意,小儿子又无法承担你的期待,你回来后,看到长子,发现他生活得很好,于是你后悔了,想来玩亲情游戏。」

「我是很后悔自己当年的冲动,」萧敬仁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舒清风说中了自己的心事,他坦言:「那个年代还没像现在这么开放,所以,当听说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时,你可以想象到我的震惊和气愤。」

「你不是气愤,你只是失望而已,因为他没有照你安排的路去走,他只是同性恋,不是病毒,可是在他最需要亲人的时候,却被毫不在意的丢弃了。伤害自己的孩子,那是畜生都不会做的事,从某种意义上说,萧先生你很厉害。」

旁边传来啜泣声,萧母低头哭了起来,萧隼有些失措,想反驳,却又觉得舒清风没说错,只好央求说:「对不起,我爸身体不太好,他也很后悔那样对我哥,请你不要再指责他了。」

「我没指责,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知道萧鹞的大学生活是怎么过的吗?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学业和打工上,外公给他退休金,他转手就存了起来,他说那是外公的棺材本,不可以动,可是那时候,你们一家人在国外舒舒服服享受人生。萧先生,你除了给了他生命外,还尽过什么责任?他现在过得很好,所以你后悔当初的决绝,那换个角度,如果他现在堕落放纵,吸毒卖淫杀人的话,你还会后悔吗?你是不是会得意洋洋地说,这是你早就预料的结果?我说这些不是要博取同情,或让你心存内疚,我只是要告诉你,没有你,他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你才是最可有可无的那个!」

萧母的哭泣声更重,她努力克制着,却反而更让人感受到那份压抑,萧隼也一脸震惊地看舒清风,他知道大哥被赶出门,一定很难过,但总觉得有外公关照,不会过得太辛苦,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真不敢想如果被赶出家门的是自己,自己是否也可以这样坚强地活下来。

该说的都说了,舒清风觉得出了口气,萧敬仁一直没说话,不知是无言以对,还是在懊悔,不过这与他无关,站起来,做最后总结:「所以,你亲手扔掉的东西,就不要再试图捡回来了,后悔是所有感情中最廉价也是最没意义的,已经过去的事情,不会因为你的后悔而改变,它除了让大家都不开心外,什么作用都起不到!」

舒清风说完,转身离开,刚出餐厅,就听到有脚步声追了过来,是萧隼,在追上他后又怯怯地刹住脚步,可能刚才舒清风的话对他的震撼很大,他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小声嗫嚅说:「其实,我爸只是想靠近一点点看看大哥,没想要打扰到你们的生活。」

就算男人真有醒悟到他曾经的过错,那又能证明什么呢?而且他们对外人的想法也不感兴趣,不过舒清风没去打击萧隼,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哥。」见舒清风要走,萧隼急忙又叫住他,解释说:「我不想大哥讨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