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提姆要准备对着迪克下手时,他反而犹豫了。
首先是没有合适的工具,他只是戴着利爪的名头干点脏活,又不是什么专业的牙科医生,仅有的些医学知识都是照顾受伤的自己。
如果他没能照顾好迪克——提姆不愿去想这样的可能,短暂相处后,他发现哪怕迪克和理查德之间有诸多不同,但他们的性格却意外的相似,等冲动劲过了,一想起自己粗野蛮横地把手指塞进对方嘴里……
提姆就后知后觉地有点后背发凉。
迪克站在窗台附近,出神地盯着外面。
他想把这样寂静的哥谭存入记忆,窗外的一景一物都那样熟悉,除了这个哥谭没有布鲁斯,他想过和布鲁斯彻底不见的情形,可真的失去这个机会,就连知道布鲁斯安稳地停在哥谭都做不到,迪克却发现自己没自以为的那样洒脱。
迪克缓慢地将手伸往衣兜,碰到里面精致的烟盒,他拿出来,香烟在细长的手指间夹着,却不点燃。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靠近又停下,迪克转过头。
提姆怔怔地凝视着他,迪克笑了:“又怎么了。”
“你会抽烟。”提姆复杂地说,他提高声音:“你怎么能会——”
这只蓝鸟和理查德的相似之处又多了一点,提姆之前也想过,迪克可能只是装着逗他玩,但他没有别的选择,其实想想也知道,一个被韦恩抚养大的小孩,对各种乱七八糟引人堕落的东西肯定都不陌生,只是这放在迪克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很是难以忍受。
他以前见过理查德蹙着眉,咬着雪茄尾叫住他,那时候是冬天,利爪温度过低就会陷入沉眠,理查德因为过低的气温格外烦躁,提姆本以为对方又要装模作样地玩他的过家家游戏——但那天利爪没有逗他的兴趣。
提姆被他扯着滚进了被窝,理查德活像一只抱住猫薄荷不放手的猫,紧紧抱住他。
提姆感觉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他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又被对方往怀里揣了揣。
提姆选择装死。
他的发顶抵着理查德的下巴,过近的距离使得他能嗅到理查德身上的气味,倒不是他以为的血腥与金属气息,要更加温柔一点,他身上棉质睡衣的气味和自己身上一样,都是阿尔弗雷德选定的洗衣凝珠牌子,两人的头发交缠到一起。
提姆本以为自己会睁着眼睛捱到天亮,但第二天中午他迷茫地睁开眼睛,理查德早就醒来,不知道为什么正在盯着他看,蓝眼珠沉静极了,他差点以为理查德的脑袋是恢复了正常,接着惊慌重重袭击了他。
与此同时,利爪的脸色立刻变得吓人起来,理查德略一挑眉,毫无征兆地把他赶了出去。
提姆自始至终都没能理解理查德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某一刻他误认为他们真的能好好相处,很快现实立刻打破他的幻想,理查德本身便是盘踞在哥谭之上的阴影。
“我当然会。”迪克宽容地看向提姆:“我以为你在准备手术?”
“没有手术。”提姆条件反射般立刻坦白:“我连麻醉针都没有。”
说完他拘谨地闭上嘴,感觉自己挺蠢,但事实如此,迪克必须在不为外人所知的情况下拔掉那颗牙,他翻遍全部工具,只能捧出一堆止血棉,最后提姆破罐子破摔地把全部用具放到桌子上面。
“我会想办法让杰森带麻醉针回来。”他干巴巴地说,拿起一块棉花捏了捏:“他的态度可能不那么好。”
他见过理查德因为疼痛,冲着夜枭又是尖叫又是发脾气,眼眶里全是眼泪,睫毛都是湿漉漉的,很可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