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闯入视线的正是一扇推开的门,随之而来的是从高处掉下来后,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黑白团子。
小团子湿漉漉的目光跟白臻短暂地对视之后,小身子微微瑟缩,往旁边一滚,眼巴巴地望着床上的小姑娘伸着小爪子。
明显是在求助。
“馒头?”
“你做猪比做熊猫更合适,地上滚?白长了这么多年吗?”
软糯的奶音和清冷的讥笑同时响起,小熊猫缩缩脖子,扭头前后各看了出声的两人一眼,哀嚎一声,蹬着小短腿向床上的小姑娘奔去。
奈何腿短身胖,压根爬不上床,只能扒着床柱可怜巴巴地小声叫着。
软软糯糯的小团子,此时憨态可掬的模样一下子击中了宁清的心。
又一次忘却自己此时也只是枚小团子,爬到床边想将馒头捞上去,在手要碰到馒头黑白分明的毛发时,黑白团子就已经被人揪着后脖颈提了起来。
“乱扒什么,你什么身材心里没数吗?”
在小馒头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楚云修嗤笑一声,手腕一动,便想将手中的生物丢给宁清。
只是视线在豆丁宁清身上滚了一圈,又看了看手里的小熊猫,这两位相差不离得身材让他额上黑线顿生。
生生停下手中的抛投动作,将小馒头放在床上后,不重不轻地按下馒头扑向宁清的动作。
“安分点。”
在调查所呆的时间愈长,馒头就变得愈发机灵,若不是它还披着熊猫衣,宁清都怀疑这是个调皮的孩子。
可孩子再调皮,也都有克星镇压,而馒头的克星正是楚云修。
馒头越聪明,在楚云修面前也就越乖巧,就好像是被严父管教的熊孩子一样,每每遇到楚云修,馒头总乖得不成样子。
明明最初遇到馒头的时候,它对楚云修并没有什么特殊感官。
宁清倒是有怀疑过楚云修欺负小熊猫,但每次被楚云修呵责之后,馒头对楚云修的态度不是畏惧,反而带着股似有若无的讨好亲近,颇有些孺慕的感觉。
赶走脑海中楚云修跟小熊猫舐犊情深的诡异画面,宁清搓了搓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将视线转向床上的小熊猫。
“嘤。”
馒头委屈地应了,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规规矩矩地挪到宁清身边。
“清清。”
抱住馒头暖融融的小身子,鉴于她也脑补了楚云修的不和谐画面,宁清决定不跟这人计较他刚才看她的眼神了。
把脸埋在黑白相间绒毛中完全没有搭理楚云修的意思,颊边松软的触感传来,便听到她哥那明明清冷,却让她想哭的声音。
抬头望去,正闯入司无邪清透的灰色眼眸,鼻子陡然一酸,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然而司无邪的下一句话却让她不知所措。
“抱歉。”
“不,不是…….”宁清手足无措地松开馒头,急切地站起身想要下床。
奈何此时人小腿短,被被褥绊了一下,在床上滚了两圈,即将全身腾空的时候,却跌入了冰冷的怀抱。
这种清寒入骨的温度,宁清再熟悉不过,抓着抱着她的人的衣襟,急切地开口,“不是,哥哥不是…….不要说抱歉。”
司无邪灰色的眼睛爬满了红血丝,眼下的青黑比白臻更甚,脸色看起来也有些灰败意味。
心头一痛,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一涌而出,看着视线中司无邪在泪水遮盖下模糊的脸庞,宁清泣不成声。
面对白臻,她可以压着愧疚跟白臻对呛;面对楚云修,她可以做到忽略心虚,不跟楚云修视线对接。
只有面对司无邪的时候,她完全找不到合适的态度,因为过去的许多事,她家哥哥一直对她抱着无限的愧疚与包容。
即使没有什么记忆,宁清觉察到司无邪的心情时,心底仿佛压着巨大的石头,晦涩又心酸。
千般情绪纠缠在一起,明明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的时候,却总是说不出来。
这一刻,宁清算是彻底明白什么叫越是在乎,越是会左右斟酌,无法以平常心对待。
司无邪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却因为大段的空白时间和记忆,他们始终没办法找回最适合兄妹两人的相处方式,泼天的情绪无处宣泄,着实憋屈。
宁清知道自己是在矫情,但是眼泪这种生理性的东西还真是没办法掌控,干脆直接放弃理智,任由情绪肆意宣泄。
濒死的恐惧与面对司无邪的愧疚一瞬间爆发,此时宁清脑海中一片空白,抽噎变成嚎啕,完全有些不管不顾的模样。
左右现在的宁清只是豆丁萝莉一枚,丢人什么的…….似乎没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