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西游 金鼻白毛老鼠精

那位女菩萨身形孱弱,低着头无法看清楚样子,口中被一白色缎子塞着不能说话。

她哭的十分克制,半低着头,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啜泣几声,泄露出几分压抑的哭泣。

引得被绑在树干上的身形晃动几下,又勒的她肌肤出现淤痕,脆弱的像是一块精美的瓷器,稍稍碰撞就会烟消云散。

“师父,怎么突然停住了?”

猪八戒脚步没有轻重,见玄奘停下脚步有些疑问的大喊着。

玄奘还没有来的及说话,便见那位被捆绑在树上的女菩萨恍然间被吓到,刹那间抬起头来,满脸惊慌。

玄奘再一次怔住。

该怎么形容眼前这张面容呢?

眼眸如星,唇若丹朱,般般入画。

若不是现在情形特殊,这位女菩萨也一直都被紧紧捆绑在树上,玄奘恐怕会以为此处并非山野。

那睫羽上还挂着泪珠将落未落,眼眸之中看到玄奘他们充满着惊恐。

“沙师弟......这位女菩萨,生的比嫦娥仙子还要好看。”

猪八戒怔愣的说道。

了解猪八戒究竟是什么罪名下凡的沙悟净顿了顿,觉得猪八戒这话说的应当是真心诚意,所以心下越发谨慎——此地怎么会出现一个如此貌美的女子,必定事有蹊跷。

玄奘理解那女子究竟为何惊慌,实在他的徒弟长得都不甚好看。

便连他也是看了这么多年才将将看习惯了。

路上化缘之时这两个徒弟可是吓坏了不少人家。

玄奘示意两个徒弟稍安勿躁,先等候在原地,主动上前来到这女菩萨面前。

明明他是知道害怕的,明明一路走来他也遇到过这般计划的妖怪,可在听到她模糊哭声的那一刹那他好像什么都顾不得了。

胆小、害怕,都已经与他无关。

这样惊恐的神情和单薄的身形,只想让人将好好抱起在怀中好好安抚一番。

阿弥陀佛。

他......他一个出家人怎么能够有这般想法。

我佛慈悲,他一个出家人之时怜悯荒山野岭的弱小之人罢了。

“阿弥陀佛,这位女菩萨,贫僧与弟子们路遇此地,弟子们虽然面相凶恶但都是神通广大之辈,还请女菩萨莫要惊慌。”

玄奘行了一佛礼之后朝着眼前之人说着,那双映着秋水的眸子眨了眨,惊慌少了几分。

“得罪了。”

玄奘再一次行礼,然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朝着眼前人伸去,那女子也十分配合,并未有任何躲避。

触手温润,玄奘匆忙之际好像指腹还触到了柔软的唇瓣,让他下意识低下头,耳尖带了几分红晕。

猪八戒远远瞧着,问身边的沙僧:“师父这次好大胆,是不是也觉得这位女菩萨生的十分好看?”

树下那女子,荆钗布裙,并未穿着什么富贵衣料,但看起来家中也并不是贫苦人家。

一身碧色的裙子在着草木茂盛的景象之中显得格外生机勃勃,只可惜,裙摆和绣鞋上弄了些许泥污。

明媚的阳光落在长而卷翘的眼睫上,让她眼眸之中多了一层薄雾。

柔弱的像河边柳树,美的不似此间之人。

她只站在此处,乡野草地都变成了仙境瑶池。

猪八戒觉得,眼前这位村妇,荆钗布裙难掩国色,雪作肌肤玉作容,真是奇了。

若是旁人说因为一女子父子兄弟反目,猪八戒或许不信,但眼前之人说出来只觉这等美色谁见了不新生觊觎呢?

“二师兄胡说些什么?师父才不会像你一样!”

猪八戒没有想到只这一句玩笑话就让沙和尚暴怒,冷哼一声。

心里暗暗想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师父要是想成亲了,咱们拦也拦不住。

——大不了各回各家就是了,只不过你沙悟净不愿意再回流沙河了而已。

“阿弥陀佛,女菩萨可否与贫僧说一下,究竟是何缘故才会在此地,还被绑附在树干上?”

触手的温润一瞬即逝,玄奘收回为眼前人摘取布料的手,低声问道。

并没有着急将眼前人解绑松下来。

毕竟一路之上西行已经多年,路上都有坎坷,妖魔鬼怪尽显神通,他也多有了几分防备。

但是不知道为何,明明他该多有防备,但对着眼前之人总是觉得她不会伤害自己,甚至还有一种宁静安宁之感。

“见过长老,多谢长老相救。”

眼前之人欲说还休还未,等说完这句话便已经又留下了两行清泪,眼中满是凄婉、悲哀之色。

“只是......我,我的事恐怕会给长老添许多烦心事。”

“我懂出家人济世为怀,可长老们若是只需要过路,那还是快些早,总比好的要因为我而赔上了性命,沾染了麻烦。”

泪珠如同断了弦的珍珠一般落下,玄奘觉得好似又是一场大雨倾盆的暴雨,在他心头将所有的土地砸了一个泥泞。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伸手替她拂去眼前人脸颊上的泪珠。

但他这一种冲动接下来就化为了替他伸手解开绑缚的束缚。

虽然有些疑问,为什么捆人还要用红绸披帛来捆,但看着眼前之人,手腕上因为捆绑而出现的淤青,便什么疑问都没有了。

“女菩萨尽管说,贫僧虽然并无能耐此身,但贫僧的几个徒弟都是个顶个的厉害,女菩萨莫怕。”

玄奘一边解开束缚,一边这样说着。

“是啊是啊,女施主你就大胆的说,若遇到什么事,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猪八戒和沙悟净见玄奘要主动替人解开束缚,这才快步上前走了几步,听着玄奘这般说,也赶紧拍着胸脯承诺道。

“我家中原来也是不愁吃穿,然而无奈父母亡故,临走之前将我许配给了这边的富裕人家。”

说到这里还是一路正常的,也想不明白究竟为何会发生眼前这种状况,众人便听着她继续说起。

“只是,我随相公回家那一日,公爹想要强行将我霸占,我不肯,逃了出来,跟相公说起,相公怨我勾引公爹,才会引起这么多的事端。”

“相公家中多年不回家的叔父回来,与我原先竟有几分......熟识,这也让相公更加怒火中烧。”

“他们几人商议好了,将我放在这里,任凭被野狼叼走分食,也不会因为我闹得家宅不宁,可怜也无人做主。”

“家中真的有几分势力,所以几位长老听了我的故事速速离去吧,不要在此地逗留,凭白沾染麻烦,惹祸上身。”

“这......会有如此荒唐之事,这一家人罔顾人伦,竟然平白欺负你一个弱小女子!”

“是啊是啊,女菩萨不用担心我们师兄弟几个人,虽然长相不好,但是心地十分善良,俺老猪绝对不会让人这么欺负你的。”

猪八戒也随后这样说着。

见到这般场景还有话中意思,便连最为挑剔清醒的沙悟净也觉得没有什么疑点。

“女菩萨莫怕,我的这几个徒弟都有移山倒海的能耐,必定会为你做主还你一个公道的。”

玄奘略略避开眼睛,赶紧承诺,不敢注视那倒映着连绵星子,好似会说话的眼眸。

“这......”

说话的女子犹豫一瞬,仓惶的眼神落在师徒一行人眼中,好似在担忧他们的能耐一般,许久她贝齿咬住朱唇,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点头:

“那就多谢几位长老了。”

她连连欠身,行了一个不太熟练地佛礼,显然是刚才看玄奘才学来的。

“只不过,也不需要多劳烦几位长老。”

“只需要将我送到地涌夫人庙里就好,地涌夫人慈爱救济贫苦,她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温软的嗓音带着些许喑哑,说话的人可能是被绑缚的太久,哭的太久,眼尾也带着一抹绯红。

她好似没有察觉到玄奘对她下意识的躲避,只把当成一株救命稻草,却又不愿意让人冒险。

多么善良的一位女菩萨。

即使身处这般境遇也依旧能够说道口中“地涌夫人”的时候话语之中充满着信任。

“这地涌夫人是谁?兴建了庙宇也应当不是一个无名之辈啊,俺老猪在天庭从未听说过此人。”

说着猪八戒看向沙悟净,沙悟净也点头。

确实天庭之中没有这等人。

他们下界一趟,可将这天庭灵山各方势力都牢牢记在脑子里,生怕惹了些不能惹的,今日这么一听竟然还有野神呢。

“师父,既然如此,要不咱们就带女菩萨过去,顺便瞧瞧这位“地涌夫人”?”

猪八戒嬉皮笑脸,面上满是不以为意。

“你们可能未曾听说过,但地涌夫人已经庇佑我们数百年了,所以我才说只要带我去那里,就没有人不敢给地涌夫人的面子。”

美人柳眉轻蹙,见猪八戒对信仰的生灵并不尊敬,面露委屈和责怪,但这般神情让人见了只会怜惜并不觉得张狂。

“好好好,不若我们就去看看吧。”

看看究竟是什么野神仙在他天蓬元帅面前还敢装神仙,放着他们几个真神仙不用去拜假神仙。

“也好,我们给大师兄留下记号,免得他找不到我们。”沙悟净也并不反对,他也想见识见识这个假神仙究竟做了什么让百姓这么信任。

那女子正要带路,玄奘却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

手腕纤细,腕骨微微凸起,上面有着淤痕。

玄奘道一声:“得罪了”,然后将身上的斗篷摘下披在眼前女子身上,高大的斗篷衣摆坠在地面上。

“女菩萨,雨后潮湿,不如多穿一些。”

“地上难行,我有一马,女菩萨若不嫌弃不若坐在马上。”

那女子听着仰着头看玄奘,那双会说话的眼眸好似蕴含万千想说的话,明明笑了起来却带有几分泪意:“那法师您呢?”

“贫僧步行即可。”玄奘答道。

“法师......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纤长的睫羽轻颤,在莹白的肌肤之上落下一层阴影,如同一只墨色的蝶,在问出口之时随后又摇摇头,乖顺的上了马不在追问。

玄奘见女子并不开心,犹豫一瞬还是诚实答道:“贫僧乃是出家人,救苦救难乃是贫僧职责。”

身后的猪八戒和沙悟净落后几步,看着眼前两人说话的有来有往,戳了戳沙悟净说道:“你瞧瞧师父,师父不是最爱洁吗?”

现在竟直接为一村姑牵马!

鞋履沾染了泥污也无所谓。

胆子也大了,往常碰见女色恨不得躲到天边。

“若两人不是第一次见,便是现在女菩萨欲说还休的样子,还是师父的热切,俺老猪都怀疑两人是不是有什么旧情。”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