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奴立在门口望了望,便转身回转了院落。正看见男人拄着拐立在了院门前。
得益于精心的调养,王诩的骨头长得很快,如今可以稳稳地站立起来了,不过站久了,难免也会觉得双腿发酸,总是得需女家主的一双柔荑消解痛意。
“到了食饭时候,又不好好吃饭,倒是立在这里做什么?再说为何哄撵了白圭回去?难道以后要他见了其他的同窗,说嘴我吝啬小气不成?”
王诩冷清地道:“不巧在进来时,听闻姬想要五十万金典卖了府里的闲人,难免疑心府里的库钱不足,要拿人换粮,哪里还敢留客吃饭?”
莘姬没想到他迟迟未入正厅,却是躲避在外面偷听着自己与嬴姬的对话,一时有些被抓现形的羞恼:“原以为能卖个好价钱,哪知这般的赔钱,竟是脱手不掉……她为何眼巴巴地跑来我这?可是你的授意?”
王诩站得疲累了,便靠在了莘奴的身上,伸出长臂搂住了她的肩膀,毫不见外地拿女家主当了拐杖,低声道:“当初饮了那碗蘑菇汤只觉味道鲜美,久之回味,又觉得其中有些不止的醋意,总是要解了醋味才好嘛……”
他话里的意思,莘奴明白,可是说她拈酸吃醋,却不能认,只拱了拱身上靠过来的伟岸身躯,气恼地说:“自己站直些,这般让我怎么走路……再说你有无妻儿同我有何关系?何须同我解释?”
王诩却微微一笑,终于站直了身子,牵着她的手,一步步慢慢移进了莘奴的卧房。待得入了卧房,他自打开了妆盒的小抽屉,在里面抽出了一条红绳,挑了挑眉,挥了挥道:“过来,我给你系上……”
他手里的那条,正是那日被莘奴扔甩在了地上的那一条。
那日他负气走后,莘奴也气鼓鼓地出了院子,可是鬼使神差一般又回转了过来,将那孤零零地躺在落叶之中的红绳捡起,带回了自己的屋室之内,放到了妆盒之中。
却不成想他是何时发现的,今天又自拿了出来。这样的情形,若是再绷着脸,将红绳扔了出去,一定会让男人再次变了脸色。再说那次二人因为红绳闹得不欢而散,莘奴实在不想再经历那样沉闷而尴尬的窘迫,于是迟疑的走了过去,被他一把拉入了怀中。
男人直握着青丝的大掌甚是灵巧,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
只因小时莘奴顽皮得紧,穿入枝桠闹得头发凌乱。又怕回去被母亲责骂,都是王诩替她收拢长发,各式的发辫编扎起来也是有模有样,得心应手。
如今荒废了多年,却不曾减损了技艺。不一会的功夫,瀑布般的黑发两边挽起,有层次的聚拢到中间,再用红绳细细地缠裹,打出一个别致的发结,再从耳后绕过垂至胸前,竟是有几分新嫁娘的妩媚娇态。
王诩低下头看着自己怀中的丽姝,曾经顽猴一般的女娃娃,如今已经出落得美眸顾盼,华彩流溢,那一点红唇娇艳若滴,腮边垂下的发丝更是显得那脸蛋如月一般的皎洁,而三千青丝俱被红绳束缚,在滚圆而又饱满的胸前勾勒出一抹诱人的弧线。
他也曾质问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为何偏偏对这个怀里冷心硬情的女人恋恋不放。可是莘奴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与他共享年少最美好之人,就好像树藤缠绕,在岁月静好之时,紧紧地纠缠之间,树与藤早已经将对方狠狠地揉到自身之中,就算撕扯开,也是连着筋骨,疼痛不已。
还记得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莘奴竟然对自己这般痛下毒手时,心内涌起的愤怒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