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若是能有缘结识,幽约相处,也不失为一段烂漫,于是犹有女客不死心的一个劲儿地追问。
莘奴却失了应对客人的心思,只借口店后有事,唤来店铺里专门接待客人的侍女接待这些还未散去的女客,自己则朝着店铺里走去。
一推开休憩茶室的门,便看见妫姜正端坐在里面,看见她微笑道:“那嬴姬可是着了风间子的道儿?”
莘奴坐下道:“妫姜妹妹设的局,她哪里逃得了?幸而有你帮助,不然我岂不是要死于齐王震怒的刀下?”
原来当初那秦女部下寻访到的女医正是隐名于城郭医馆里的妫姜。她一听来者之意,便猜出了个大概,特意拿出了一味风间子,解了莘奴以后的危难。
妫姜微微一笑道:“就算我不舍局,那王诩也不会让你出事的,方才听到前院的马车声,听我的婢女之言,王诩似乎是带着一位秦使前来接走了嬴姬?”
看莘奴点了点头,妫姜才道:“那大约是嬴姬的兄长,秦国的公子吧?听姜云君所言,这嬴姬与她的兄长嬴驷皆是秦王最宠爱的夫人魏姬所生。而她与王诩的生母情同姐妹。据说,还曾经救过他们母子的性命……”
莘奴并不想听那嬴姬与王诩的点点情史。适才被嬴姬瞪视时,她是竭力地忍耐才没有失态。如今她只想尽快摆脱自己这尴尬的身份。尤其是在她知晓了母亲与父亲莘子情感背后隐藏的惊天秘闻后,更不想重蹈母亲的覆辙。
“妹妹,可有姬莹的消息?”她出声打断了妫姜的话。
聪慧如妫姜,怎么不知莘奴的心思,当下便话锋一转道:“她的日子可是如鱼得水,如今在秦地也开了一家燕脂铺,店铺里供应的都是你托商队运过去的货品,虽然不至于如齐地这家日进斗金,可是保证吃喝却是无忧。”
莘奴听了,脸上终于现出些喜悦的神色:“那就好,她从小都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我真担心她一人在异地没了着落。”
“正是因为没有吃过苦头才这般胆大,竟然敢走诈死这路数……”说到这,妫姜倒是悠悠叹了口气,“说到底,她才是我们三人中最洒脱的一个。无牵无挂,敢说敢做,我尚有母亲,又有几许的牵绊,身为齐室的贵女,有许多的不得已……而你,本来是魏王的女儿,现在却……不过……你可要想要,真是确定要那么做吗?一旦那般,你可再无后路可言……”
莘奴微微一笑道:“世间对女子苛刻,给我们可选的路本就不多,左右都是吃苦,我却想要自己来选择一次,便是落入万丈深渊,也算是此生无悔矣。”
妫姜没有说什么,因为那一项“自己来选”也是她此生渴望而不可得之物。
她当下没有再说什么,以茶代酒,敬了莘奴一杯。
随后的日子,那秦女果真没有再出现。王诩也并没有因那一日的的冲突而向莘奴解释什么。
这其实也是习惯了。从小到大,她的一切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王诩逐一安排的?他习惯于掌控全局,却不习惯将自己的每一步耐心地讲解给弟子及部下知晓。
在王诩看来,既然嬴姬不会再出现,便是完满的解决。如同流水逐叶一般,冲散过去的,便不用再追溯什么了。而莘奴最近也甚是乖巧,每日除了去店铺查账,与妫姜饮茶消磨时间,便是给她远在异地死遁的同窗发去各色货品。余下的时间,便是回府为他准备一日三餐。
莘奴向来是个手巧而聪颖的。虽然以前不大熟谙厨下的烹饪技巧。可是熟练了一段时间后,竟是掌握了别样的心得,不过王诩并没有太过留意莘奴的厨艺,在他看来,这也无非是女子消磨时间的技艺罢了。
相比于无足轻重的儿女情长,更能激荡男儿心思的,是另一种别样的博弈争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