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再次端着青菜回转书房时,那白圭不知何故已然离去,只有王诩一人坐在桌几旁,一口一口地喝着肉羹。
当莘奴将青菜盘放上去时,王诩倒是抬起头很仔细地看了看那犹滴着水滴的菜叶,开口对莘奴道:“你应该也未食饭,同我一起吃吧。”
进了屋后,莘奴便一直低着头,整个人似乎都被阴沉的雾气笼罩。听了王诩的话后,略显沉闷地答道:“刚才在厨下已经食过了,请家主自己慢用。”说着,便起身要走。
可是,手腕却被男人一把牢牢的握住。此时那手竟犹如烙铁一般,灼烫得让她想不顾一切地挣脱开来,于是大喝一声“放手”,可是下一刻整个人已经被王诩拉拽进了怀中。王诩用筷子点了点那盘犹带着发馊饭粒的菜叶说道:“你是何时摘的青菜的?”
莘奴心内一惊,知道王诩已经猜到刚才是她在外面偷听的事实。可是她即将要问的事实在是太过不堪,抬头看到王诩略显冷酷的表情,她的全身都冰凉得微微发抖。王诩不待她回答,又步步紧逼地追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莘奴被迫仰着头望着他冰冷的眸光,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听……白圭说……你是我父亲莘子的亲生儿子。”
说这话时,莘奴犹带着一丝侥幸,期盼着王诩的嘴里说出否定的回答。可是,哪里想到男人沉默了片刻之后,薄薄的嘴唇里却吐出了一句话:“他说的没错,我的生身父亲的确是莘子……”
只这一句就足够了!一时间,方才所有的猜测都化成了拳头大的冰雹,直直的击向她本已脆弱的冷静与自持。当血液在耳旁轰鸣作响时,莘奴只来得及闷闷地哼了一声,便双眼微闭,晕了过去。
王诩看了看怀里那苍白的小脸,浓长的睫毛在略微泛青的眼下打上了一片阴影。这两日因为心中忧虑牛皮生意和牙痛的关系,小奴儿一直睡得不太踏实,此番肯定又是因为他这无情的一句一路钻想到了牛角尖里,竟是这般晕了过去。
王诩皱着眉,将她轻轻地放到一旁休憩的席榻之上,用长指按揉这她的鼻下与手掌虎口等穴位。
按了几下后,听到她发出娇柔声,终于颤动起了眼皮。王诩知道莘奴一向体弱,血液畅通要比常人来得慢一些,便将她翻转过来,除了外衣之后,在她娇柔的后背上点上几滴活血散寒的药油,取过一片百年的龟背甲制成的刮痧薄片,由上至下地在莘奴后背上轻轻地擦刮。只是几下,雪白滑腻的肌肤上就出现了红色的刮痕和丝丝红点。
对于这副体娇多病的躯体,王诩是最熟稔的,从小时起,便着意精心地照料,可是就是这般在饮食起居上小心特殊地照顾,也不过是稍见起色而已,可见这女人是多么的不受教,竟然没有一处长进的地方!
平日里看着活蹦乱跳,其实经不得半点的风吹草动,一旦动了肝火,便要狠狠地病上一场……就这样刮蹭了一会,待得驱散了淤血浊气后,莘奴总算是恢复了一些气力。
待得莘奴终于积攒了些许精气,这才发现王诩正在为自己刮痧治疗。以前每当她发烧身有不适时,他总是习惯用这样的古法为自己去热散瘀,本已习以为常,可是今日自己裸着后背,却如遭雷击一般,大叫一声,围拢了衣服,缩成一团,伸脚便向王诩的俊脸上狠狠地了过去。
王诩挑着眉,一把握住她的脚踝,顺着劲将她拽入怀里,钳制住这个不安分的小疯魔,说道:“你这是要造反?”
莘奴拼尽了全身的气力,这才从嗓子眼里凄楚地喊道:“你是我父亲的儿子!你……你怎么可以对我……”
王诩木着脸道:“我方才同白圭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只听得这一句?是!我是莘子的儿子,可你……却不是他的亲女!”
莘奴这时身子倒是不抖了,可是两只眼睛冒的俱是郊野中被夺食的年轻母狼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