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手一抖,一时没有拿稳,竟将那绢物扔进了园中的水池里,捞取上来时,已经墨迹模糊成一团了。
事后被那竖子发现,竟然摆出一副尊师的德行,要询问一番自己修习的心得。自是那以后,便时不时地逼迫着自己与他一起领受这道家的精髓,气运丹田,吐故纳气,展龟增大,开通根脉……
如今足有两月没有修习升天之术,鬼谷中的仙人一时倒是乱了向来沉稳的气息,摒弃了道家的种种绝学,只一味快意了事。
到了最后,莘奴到底是热汗淋漓,内衫都湿透了,只是懊恼心道:难道这新宠还不通晓这黄老玄学,气息不太配合,没让鬼谷谷主尽了兴味,怎么这般急不可耐?
王诩将她搂得紧实了些,顺手用被子将她包裹住,免得刚刚冒出热汗又着凉,顺手抹了抹她的额头,垂首看着自己怀里的丽姝。
她自小便生得好看,尤其是眉间的一点红痣,叫人只望一眼,便再难忘怀。不过是只近些年少了小时的稚气可爱,眉宇间愈加沉静,叫人不喜。不过,总是在讲睡未睡时,带着那么一点子困顿的娇憨。
就好比现在,困倦得睁不开眼的她,便这般老实地蜷缩在自己怀里,长而弯翘的睫毛附着在眼下,投射出一片昏暗的影,若不是太过了解她的心性,真是会以为这怀里的是个温顺老实的。
“谷主,你已经说不再让我侍寝,一切皆与其他奴仆一般吗?君子怎可食言?莘奴不喜……还望谷主另觅丽姝照拂枕席……”
王诩的眸光转冷,开口道:“何时给你减了差事,我怎么不知?你既然知自己的身份,难道要你的家主随了你的喜好?莘奴,出去了两月有余,胆子大了是好事,可是也不要太过了!”
话没有说完,他便话锋一转道,“偷拿出去的论政十二篇都放到哪里去了?”
莘奴早就料到他会由此一问,原本有些瑟缩的脊梁不禁如竹一般挺起:“那是我父亲生前的遗作……”
王诩当然能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面色不改道:“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如今这鬼谷的一草一木皆是他王诩的私有。父亲呕心沥血写下的著作,只要王诩不点头便要暗无天日地埋没在鬼谷王诩的书斋之内。她当初在潜入谷内的老仆帮助下逃离了云梦山,也带走了父亲的那一整套论政。
这段时间,整日颠沛,唯有翻阅父亲的遗作时,看着那丝帛上熟悉而苍劲的字体才能稍微缓解心内的苦闷。更是坚定了以后一定要将父亲的遗作见诸于世的心思。
所以听了王诩的话,莘奴冷冷地看着他道:“父亲已经离世,你也门徒众多,就算他的著书见世,也影响不到你……父亲生前待你不薄,就算看在他的情面上……”
说话间,鬼谷已经站了起来,之前的酝酿的温情脉脉一扫而空,只是言语冰冷道:“莘子虽博学,然而他在论证里所提匡扶周王室正礼的想法,简直是腐朽不合时宜,见诸于世也不过是为后人耻笑罢了。你若真为你父亲着想,便不要存着将它扩散出去的心思。此番你私自出逃,我不重罚你,是念在带你走的是个无知老叟的份儿上,出去这么久,也该收收心了。”
说完,他便起身着衣拂袖转身离去了。
不同于与谷内其他女子说话是的温和风雅。王诩是从来不屑于与她柔语蜜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