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在床榻上变形,遍布四方的莲梗回缩,金光中,挺拔的少年身影逐渐勾勒而出。我看得愣住,等发现他居高临下地将我压在身下时,我一颗心被拨乱。
花和人的姿态,还是有区别的。
万分庆幸昨晚我们相拥而眠,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没有想,他思想干净,我也没有反应过来。虽然,可能,大概,已经被李靖误会了。
哪吒揪着我的尾巴,“喂,你就让我一个人去啊?不是要陪我吗?”
“是,你等我起来,你别压了。”
被我提醒,后知后觉的少年瞳孔轻颤,连忙手脚并用地退开,远离了床榻。
这之后,他就带我去自己的房间。他的禁闭室可不像我的小间那么温馨,里面就只有书桌、笔墨纸砚和满地抄写的佛经。
“你不用六只手抄吗?”看他端正地拿起一支笔,乖乖地抄写时,我还有些纳闷。
哪吒惋惜道:“老头不准这么干,要写一千遍呢。你这几天不理我,我日日夜夜都在抄佛经。”
我帮忙添水磨墨,并不愧疚地说:“挺好的,让你专心。”
倏忽间,脸颊一凉,有液体自面庞滑过。我抬手一抹,满手的墨色。
哪吒干脆扣住我的下巴,“别动,墨汁要淌下来了。”
那不是你害的?
他用笔蘸着我脸上流动的墨,提笔就画,一气呵成地在我脸上完成了大作。
“快快,自己照照。”
末了,他还催促,让我自己用水镜看。
翻了个白眼,我还是照做了。画得可真狂野,嘴唇边上的胡子简直是灵魂,我做了个鬼脸,身旁的他笑得东倒西歪。
“别闹了,抄完今日的,一会儿就去扫塔了。”我捶打着他的肩头。
好不容易让他收了心思,用清洗的法术将自己还原。小莲花又黏糊过来,下巴搁在我肩头,幽幽莲香从他口中而出,拽着我的神经。
“我的字好看吗?”他用一种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轻软声音问道。
哪吒的字就像他的人一样,俊俏。
“你别以为我只会打架,是个大老粗。”轻哼一声,他高傲地拿起作业,强行让我观摩。
这样的话,就算哪吒穿越到现代,以他能推拿按摩、写字书画的能力来看,也能再就业。不愧是天王的儿子,就算以前一直关在家里,也不是不学无术。
“我教你写字,要不要。”
少年一脸得意,那要在我面前卖弄的心思太明显了。本该要叮嘱他专注,可瞧他这么兴致盎然,又不好反驳。
我还是点了头。
哪吒一下将我半搂在怀中,从身后将我的手臂把持住,我惊得面色羞红,“你、你不是教我写字吗?”
“是啊,手把手。”
“……”
“唐小龟你好硬啊,手放松,别与我的手较劲。”
“我紧张。”
“紧张什么,给你捏捏?”
“别、别,那就这么练吧。练了,我们就去扫塔。”
我认真看了他几秒,发现这花并无多余心思,的确是老师傅带徒弟的模样,这才平息了心头的小鹿。
被他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给弄得不上不下的。
练字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说以后有空就教我练字,让我回有福岭以后,准备笔墨纸砚。
拿着扫帚去二楼,哪吒在前面开道,我在后面跟着。一群妖魔看到他,就如潮水那般退开。
原先和哪吒打得飞起的渡缘恶人最是胆大,也就他一人敢调侃对方。
“还是三太子与众不同,被罚禁闭,也有婆娘陪着。”
英挺的少年蹙起眉梢,随即又傲然一笑,抿着唇角,将我牵到身旁,“是啊,我有人陪,你有吗。”
渡缘恶人肥硕的脸颊抽搐一下,在这奇怪的方面与哪吒较起劲来。
“呵呵,虽然本座没有婆娘来陪着坐牢。但昔日情人无数,孩子也有十多个,数不清了。”
这回轮到我和哪吒目瞪口呆,我觉得要是深入讨论下去的话,哪吒肯定说不过这胖鬼,赶紧拉着少年去三楼。
九层的塔,两个人扫反而比他一个人扫时更麻烦。这大概就是和尚挑水的故事吧,我俩偶尔打打闹闹,竟是收拾了一天,才完成任务。
就这样,我们在塔里安然地度过一天又一天,全然不管外面的风风雨雨。
偶尔,塔中又添了新人。有的妖魔才进来,不知死活地找哪吒麻烦,被暴揍一顿丢去楼上。
而有的妖魔认得他,不管他什么发色瞳色,化成灰都能认得。这些妖精一进来就乖得像孙子,一日三叩首,恨不得当场给哪吒烧香。
当然,也有表现良好的妖魔刑满释放。
我日日与哪吒学习毛笔字,竟也小有进步,还能帮他一起抄佛经了。
一日夜里,我要入睡,哪吒理所当然地跨入我房间。
我瞧着他春风得意地过来,一手抵住他胸膛,“干什么?”
他老实回答:“想抱着你休息。”
他的休息就是字面意思的吸龟休息,相当于充电。可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了。
“啊?这,不合适。而且这还是在你爹的塔里。”
“如何不合适,上回不就是这样。”
“上回与你吵架和好,不得已顺势躺一块了。而且这样会被误会的。我看李天王之前就误以为我俩在塔里乱搞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