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其余人在喝酒,她低头吃菜。
有时徐晏驰和谷维的聊起合作细节,她就竖起耳朵仔细听。
这家餐厅主打淮扬菜,也有一些融合菜,冰镇醉蟹是这家的招牌,梁橙不大喜欢生冷的东西,只尝了两口。
那道酸汤黄骨鱼很合她胃口。
正吃着,徐晏驰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帮我夹一块。”
梁橙扭头看他一眼。
拿衣服还不够,现在还要我给你夹菜了是吗。
她把醉蟹夹给徐晏驰盘子里。
徐晏驰强调:“我要的是鱼。”
梁橙又伸筷子。
给他夹了两颗她觉得不好吃的黑蒜牛仔粒。
徐晏驰垂眼看看那两粒牛肉,又抬眸睇她,鼻腔里发出一声很低的轻笑。
梁橙耳朵莫名一热。
心想,爱吃不吃。
徐晏驰却没再说什么,执起筷,将她夹来的东西吃掉。
许是因为吃了些生冷的,后来梁橙肠胃有点不舒服,结束前去了一趟洗手间,等她回来,包厢已经人去房空。
谷维和盛来的那些人全都不见了,热闹过后,留下一室残羹冷炙,和凄清悄寂。
只剩一个人,徐晏驰站在拱形门前,在等她。
拱形门里是镶嵌灯带的沉船木展架,琳琳琅琅摆放着一些雅致古玩。
他正拈起一只紫砂壶把玩,听到声音回头。
“他们都走了吗?”梁橙问。
“嗯。”徐晏驰放下那只石瓢壶,撤回手说:“走吧。”
梁橙跟随他一路出去包厢,穿过一道回廊。
她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经过的风景是第一次见,进来时走的好像不是这条路。
越来越陌生的环境让她心里凉凉的,夜晚漆黑,沿路配合餐厅格调而设置的灯都昏黄不清。
她看着前方那道背影——高高的,窄腰长腿,是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程度。
她往前跟得紧了一点点,正想出声叫他一下,徐晏驰身影蓦然停住,站在一处水景前,不动了。
梁橙脚步跟着一收。
不明白吃完饭不回家,为什么走到这里来。
徐晏驰这时回过头,梁橙战战兢兢的心口莫名一松,舒了口气。
徐晏驰看到,眉梢一动,眼睛掠过四周,又回到她脸上:“怕黑?”
“怎么可能。”梁橙撑起坚强的防护层。
休想知道她的弱点。
徐晏驰说:“那过来看看。”
“看什么?”
梁橙奇怪地走上前,伸头往底部铺满鹅卵石的池中看。
几尾金色小鱼在清澈的水中摇头摆尾,自在来回。
周围确实有点黑,她站得离徐晏驰比较近,他声音就在她耳边不远处,慢慢悠悠地。
“梁秘书好像不认识鱼长什么样,带你见识一下。”
“……”
梁橙直起身,转过头。
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取悦了他,徐晏驰好整以暇地问:“现在认识了吗?”
怎么忘了,这是一个心眼小到不能测量的老板。
餐厅安排了代驾,是个话少的大哥,接过车钥匙便上车了。
徐晏驰坐进后座,这种情况秘书自然应该坐副驾,可梁橙的手刚碰上副驾的车门,便听徐晏驰吩咐:“坐后面来。”
应酬一晚,他应该也有些疲倦了,没再出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到了梁橙平时睡觉的时间,没多久,她就再次昏昏欲睡起来。
这次是真的困,脑袋不停地往旁边栽,好几次差点撞到窗玻璃。
醒来时,车已经停在樾府楼下,她睁眼察觉到什么,向左侧偏过头,正正撞进徐晏驰眼里。
他在这个封闭幽谧的车厢里看着她,左手慢慢揉着右手手指。
梁橙推开车门下车,发现另一侧,徐晏驰也跟着下来了。
她回头看看,确定是她住的楼栋没错。
“我到了。”
徐晏驰往她身后瞥了眼,手往口袋里一揣,说:“老板亲自送你回来,不请我上去坐坐,是不是不太礼貌。”
夜风习习,鼓动他的衬衣,楼栋大堂灯火如昼,在白色质地上染上一层柔亮的浅黄。
光映在黑眸中,他垂眼瞧着梁橙。
梁橙不声不响地瞪他片刻。
原来你醉翁之意在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