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衡只得谢恩,“多谢陛下体恤。”
“不必多礼。”天子摆了摆手,“你过来看看,有些地方,我总觉得不大严谨。”
“是。”傅玉衡告了罪,凑了过去。
就见天子翻开剧本,指着用朱笔画出来的部分,不满地告诉傅玉衡,当年这些贼子根本就没有剧本里这么厉害,指责傅玉衡不尊重事实。
傅玉衡听得连连点头,但他却半点都不准备改。
“陛下您看这里,还有这里、这里,xxx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太-祖皇帝带兵从天而降,替天行道。
还有这里、这里。xxx残忍酷烈,杀人取乐,简直猪狗不如。太-祖天兵到处,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一句话:若是不先写出对手又坏又厉害,怎能体现太-祖皇帝扶社稷如累卵,救百姓如倒悬?
很多时候,贬低对手……啊呸,对对对,您没有贬低,没有贬低,是臣说错话了。
很多时候,适当的、有选择的抬高对手,更有利于塑造我方优良高大的形象。
您还有意见吗?
没有了?那好,臣就按照这个拍?
天子一脸勉强地点了点头,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愉悦气息,却也丝毫做不得假。
傅玉衡甚至怀疑,对方之所以把他喊进宫来,就是为了听他再吹一遍他们一家三口。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傅玉衡真相了。
这些都暂且抛开不谈,反正来都来了,傅玉衡干脆就把最敏感的问题给解决一下。
“陛下,您对扮演太-祖皇帝的演员,有什么推荐吗?”
天子瞬间拉下了脸,面色不善地看过来,“你想让谁演我爹?”
傅玉衡为难道:“臣这里倒是有一位人选,就怕人家不答应。”
“谁?谁敢?”
虽然他不乐意别人玷污皇考的形象,但能选中谁,都是对方的荣幸,谁敢推三阻四?
傅玉衡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受其目光影响,太子和徒淮的目光,也定格在了天子的身上,太子脸上还露出了笑意。
“我?”天子反手指着自己,虽是反问,却也颇有几分意料之中。
——普天之下除了我,谁还能展现出皇考的半分英姿呢?
他的心声和傅玉衡诚恳的赞美声几乎同时响起,“除了陛下您,臣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能将太-祖皇帝的英勇形象,克化得入木三分。”
太子也在一旁打边鼓,“不错。儿臣出生的时候,皇祖父早已神魂归九重。
若是父皇能够将皇祖父的威严与宽宏都展现出来,也好让儿臣一睹祖辈英姿呀。”
还有徒淮也跟着起哄,“皇祖父,皇祖父,孙儿也想,孙儿也想。”
天子捋着胡须,矜持地说:“既然你们都这样认为,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实际上,他心里不知道多愿意。
傅玉衡心头暗笑,又道:“既然太-祖皇帝有着落了,那陛下年轻时的形象,该由谁去诠释呢?”
天子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说:“既然是亲父子,那自然还得亲父子来演嘛。”
他嘴里这个“亲父子”,绝对是他和太子,不会有别的皇子什么事。
太子心下一定:若是演了天子,父皇就更不会想着废黜我了。
两位主要男演员敲定了之后,谁演文皇后,傅玉衡直接就让天子自己决定。
他则是以家中多日忙碌,许久不曾与公主一起游玩为借口,麻溜地退了出来。
——开玩笑,中宫无皇后,宫里哪位娘娘演文皇后,都是极大的诱惑。
牵扯到了后宫争斗,傅玉衡才不掺和呢。
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文皇后的人选,天子钦定了淑妃。
这也算是在傅玉衡的意料之中,毕竟淑妃是他这个总导演的亲岳母,和他接触起来,肯定比别的妃嫔更加方便。
至于先皇后年轻时的人选,却多少有点出乎意料。
本来太子妃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但太子的母族承恩公沈家得到消息之后,就带着家里的一个女孩子去见了天子。
是的,沈家老太太带着家里的女孩子,直接越过掌权后妃,越过当家太子妃,去甘露殿见了天子。
然后,先皇后的演员人选,真就定了这个女孩子。
至于原因,据说是这女孩子生得与先皇后有七八分相似,天子触景生情,思及故人,不忍拒绝。
“你觉得,这话有几分可信?”傅玉衡一边给炉子底下加碳,一边调侃着问。
正专心煮茶的徒南薰瞥了他一眼,“三分。”
当今天子是念旧情,但也不是这种念法。
依照徒南薰的了解,这次的事,十有八-九是天子眼看着承恩公府后继无人,这些年越发没落,看下先皇后和太子的面子上,顺水推舟拉拔对方一把。
如果不出意外,等这部纪录片拍完,这位沈姑娘,就是东宫的一位贵人了。
至于会给什么分位,那就要看太子怎么想了。
若是太子顾念母族,分位自然会给得高一些;若是太子厌烦他们搞事,那可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