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愣地点头,也开始反思自己:我所谓的为她好,对于真正遭遇过这些的沈姑娘来说,是不是一种变相的残忍?
她明明受过那样的苦楚,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为自己父亲的行为买单。
可到头来,只因笔者自以为是的怜悯,大大弱化了她的苦难。
说不定世人提起她时,还要骂一句忘恩负义。
想到这里,傅玉衡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对沈韦娘行了一个大礼,“沈姑娘教训得是,是我自以为是了。”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是单纯地想找一个人倾诉呢,还是想要把这个故事搬上荧屏,让很多人看见呢?”
沈韦娘斩钉截铁,“我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看见!”
“啊,这个……目前有点难。”傅玉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现如今我的剧院只在京城有两个,山东的尚在建造中,估计这个电影上映之时,才会建好。”
为防她再次失控,傅玉衡忙道:“不过小说绘本可以销往全国,也可以抢先发行。”
沈韦娘察觉到他的好意,真心赶紧地拜谢,“多谢五爷,是妾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先发电影还是先发小说,都不影响销量。”傅玉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他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洗砚,“不过沈姑娘,我这家僮是无辜的,能不能先解除了他身上的迷幻术?”
沈韦娘有些为难,“这倒是不难,只是妾这副尊荣……”
她也知道自己如今的样子不好看,甚至是吓人。
傅玉衡沉吟了片刻,说:“你先等一下,等我把他搬到榻上,找个高人解决你的问题。”
说完,他就起身,把洗砚抗了起来,放到了守夜的榻上。
而后,他从怀里取出通讯器,开始骚扰巩仙。
好在巩仙没有早睡的习惯,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巩仙:“小傅,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傅玉衡就把沈韦娘的情况大略说了一下,请巩仙帮忙,至少让她恢复原本的面貌,也好见人。
巩仙听完,很快就给了回复,“你等一会儿,我让大马过去一趟。
他最近把自己绷太紧了,你也趁机劝劝他,让他放松一下心神。”
他们修道者之间,自然有相互联络的办法。
马介甫很快就来了,而傅玉衡也敏锐地察觉到,一向豁达洒脱的马介甫,此时却多了几分焦躁之意。
果然如巩仙所说,他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就像是拉满的弓弦,随时都可能绷断。
傅玉衡吃了一惊,“马兄,你这是怎么了?”
看见挚友,辛劳多日的马介甫重重松了口气,叹道:“一言难尽呀!”
从前他总以为,自己已经见识够了世间的苦难。
可是如今方知,自己所见者,不过万分之一。
“罢了,罢了,还是先解决这位姑娘的事吧。”马介甫深吸了一口气,对沈韦娘施法。
沈韦娘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从眉心钻入体内,感觉最明显的就是整张脸。
片刻之后,马介甫道:“好了,我已经先行压下了你的怨气。
只是怨气这种东西,只考外力压制终非长久之计,还需你自己看透看破。”
沈韦娘感激地道谢,“多谢马先生,妾已然感激不尽。”
马介甫摇了摇头,立刻就傅玉衡道:“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诶,别急呀。”傅玉衡赶紧拦住,“来都来了,等过完庙会和我一起回去吧。”
“我是真有事。”马介甫解释道,“有位姑娘今夜要面临生死危机,我得趁此机会,带她脱离苦海。”
傅玉衡闻言,倒不好拦他了。
他看了一眼沈韦娘,提议道:“你把沈姑娘带走吧,不然明日一早,我实在不好解释。”
对此,马介甫是无所谓,只看沈韦娘的意思了。
好在沈韦娘也不愿败坏傅玉衡的名声,自愿跟着马介甫走了。
而傅玉衡也对她承诺,“等三月初三,西王母庙会结束之后,我就立刻回京,着手改编你的故事。
等改编完了之后,会先让你看看。若是你觉得不合适,我就再改,直到你满意为止。”
“多谢五爷。”沈韦娘再次道谢。
“不必如此,这都是应该的。”
故事的主人公都出现在自己眼前了,他这就属于真人同人创作了。
若是原主不追究也就罢了,既然原主对改编有要求,他再怎么着,也得尊重原主的意见。
改编的事暂且放在一边,傅玉衡看了马介甫一眼,对他道:“马兄,你能否先出去一下,我还有些私事,要单独和沈姑娘说。”
马介甫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以他的为人,是既然已经避开了,就绝对不会用法术偷听的。
傅玉衡对沈韦娘行了个礼,“沈姑娘,小生有一事相托。”
沈韦娘一怔,忽然就升起一股责任感,正色道:“五爷也算是我的知己,但有所命,未敢不从。”
作为一个自幼就被人践踏的可怜女子,她的潜意识里,其实是渴望被人重视,被人需要的。
虽然傅玉衡不清楚一点,倒也算是歪打正着。
他安抚地笑了笑,说:“没那么严重,只是想请姑娘帮忙注意一下马兄。如果可以的话,帮忙开解一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