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师傅傅玉衡说的那样:如果没犯过错,怎么知道什么事是错的呢?
傅玉衡到的时候,银幕上播的正是画皮鬼和陈夫人的剧情。
他随意看了一眼,就发现这版画皮鬼和一开始的不大一样。
不过看观众的反应,他们好像还挺喜欢这种狗血。
他正要从边角处绕到后台,却突然看见男宾席位第一排的最右边,坐了一个高鼻深目,皮肤枯黄,僧衣很有异域风情的和尚。
这个时候出现的异域僧人,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李家的那位西域高僧。
不过,他来大剧院干什么?
是单纯的没见过话剧,来看个稀罕,还是说……察觉到了这里的妖气?
或许是他盯着人家看得过于久了些,那僧人很快察觉,也朝他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那僧人微微皱了皱眉,冲他合十为礼。
傅玉衡也拱手还礼,并对僧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僧人没有犹豫,立刻就起身,沿着最右边的墙壁,绕到了身处大后方的傅玉衡身边。
“这位施主,小僧摩柯有礼了。”他的声音很低,绝对不会打扰到最后一排的观众看话剧。
傅玉衡也低声道:“小生傅玉衡,正是这剧院的主人。不知大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也好。”摩柯直接同意了。
想来他心中对大剧院也有很多疑问,需要傅玉衡这个主人解答。
谈事的地方还是售票楼。
“也不知大师喜欢什么茶,这是小生日常饮的,还望大师不要嫌弃。”
摩柯认真地说:“出家人不耽于世俗享乐,茶水不过解渴之物,并无优劣之别。”
“大师果然淡泊高远。”
得此恭维,摩柯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谦虚,却也不甚在意。
看得出来,这是个道行高深,心智坚定之辈。
而这样的人,若是心性豁达,那自然是通情达理;若是对鬼狐心存偏见,那真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了。
傅玉衡决定主动出击。
“不知大师,对我这大剧院有何看法?”
摩柯严肃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颔首道:“这大剧院极好,诸位施主也极好。”
傅玉衡闻言,松了口气。
看来,这位是个通情达理的。
正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对面那僧人又突然皱了皱眉,“不过……”
“不过什么?”傅玉衡的心提了起来。
摩柯道:“扮演画皮鬼的那个女演员情孽缠身,若想化解,日后须得洁身自好,莫要再沾染俗世情缘。”
“啊,这……”傅玉衡讪讪一笑,“大师的教诲,小生定会转告连锁姑娘。”
只不过,依那位姑娘的性子,会不会听这句良言,就另当别论了。
索性摩柯也就是见人生障,提点一句,并没有强求的意思。
“如此,贫僧告辞。”
他起身再次行礼,便想要离去。
傅玉衡赶紧留住了对方,“大师请留步,小生还有一事相托,请大师成全。”
“何事?”摩柯疑惑地看了过来。
于是,傅玉衡便把他准备拍一出《女儿国》,但旗下演员都演不出高僧气质的苦恼,向眼前的大师倾诉了一番。
摩柯大师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有听明白。
“不知施主的意思是……”他索性直接问了。
傅玉衡也直言,“实不相瞒,我是头一次在电影里诠释一个高僧的角色,唯恐演员演得不好,有辱了玄奘大师的声名。”
他满脸诚恳,“所以小生斗胆,希望摩柯大师您能在这里留一段时日,指点一下我旗下的演员,让他们知道怎样演一位苦行僧。”
“苦行僧?”摩柯神色里多了一些感慨,“不错,玄奘大师万里迢迢到天竺取经,正是我辈苦行者的楷模呀。”
傅玉衡喜道:“大师的意思,是愿意指教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人给说服了。
摩柯道:“指教不敢当,若论起电影来,小僧怕是拍马不及。”
能做苦行僧的,就算一开始性子或暴躁或骄矜,这么远的路程走下来,心性也早该平和,早该知道什么叫做谦逊了。
修行一道更是如此,越是修为深的高人,心中就越是存着敬畏。
反而那些只懂些皮毛,俗称“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才会每每以自己的修为或师门为傲。
说服了摩柯大师之后,傅玉衡立刻带着人去了剧场后台。
虽然舞台剧形式改成电影录播之后,后台的作用已经可有可无了。
但这批演员们都很勤奋,不管有没有参演,在播放的时候,都会聚集在后台。
而后台也放了一个小型银幕,这小银幕一分为一。
左边播放的东西,和放映厅里的大荧幕完全同步;而右边的银幕上,则是能看见现场观众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