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南薰闻言,忙凑了过来,“是什么故事,快说给我听听。”
她最喜欢这种一手资讯了。
傅玉衡微微一笑,吐出了新故事的名字。
“画皮。”
“画皮?”徒南薰玉白霞晕的小脸被茫然笼罩。
这两个字单拆开她都认识,但合起来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画什么皮?狐狸皮吗?”
黄九郎和云翠仙都是狐仙的故事,徒南薰最先想到的也是狐仙。
不过,画的狐狸皮有什么用呢?
等傅玉衡把这故事大略跟她说了,她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升起,直冲头皮,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那些爷们儿太太们若是看了这部话剧,只怕再也不想着让家里的美人扮成话剧里的女主角了。”
《画皮》这个故事,在傅玉衡的前世,也曾多次被搬上荧屏和舞台剧。
其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有两版,一个是美女云集的老版电视剧,一个是女鬼蜕皮技术让人十分惊艳的舞台剧。
据他爸妈那一辈的人说,最早的时候还有一版电影拍得十分恐怖,观影的人有当场被吓死的。
就因为恐怖指数太高,直接被总菊给禁播了。
他给徒南薰讲的版本,是几厢结合之后,最能让人清心寡欲的。
这个故事的开头十分寻常,就是一个风流好色的王姓书生,于黄昏时分路遇俏寡妇,色心顿起。
那俏寡妇把自己的身世说得十分可怜,说是自幼丧父,及年长被母亲卖给富商做妾。
偏那富商家的大妇十分厉害,对她动辄打骂,挨饿罚跪更是家常便饭。
月前那富商一病死了,大妇便将她赶了出来。她娘家人又死绝了,真可谓举目无亲,今夜的落脚之处还不知在哪里呢。
这一席话,但凡是脑子正常一点的,都能听出不少漏洞。
比如那富商是月前死的,这一个月她又是怎么过的?
再比如她在婆家的日子过得那样苦,这一身嫩豆腐似的肌肤又是怎么保养出来的?
但那王生色令智昏,也是该着他的劫数,此时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小美人无依无靠,他正可来个英雄救美。
那美人一感动,又无依无靠的,可不就得对他以身相许了吗?
王生自诩是个风流的君子,从来不爱对美人用强,他总有办法让美人对他心甘情愿。
这个时候,王生这个读书人却完全不记得,“馅饼”和“陷阱”这两个词,究竟有多么相似。
那小美人被王生带到了他的书斋,一个他经常打着“努力攻书”名义金屋藏娇的地方。
王生是色心骤起,色胆包天,色令智昏;那小美人是有心接近,有心勾引,有心害命。
这两人凑到一起,当真是干柴遇烈火,星火遇猛油,恨不得立刻就把对方跟自己一起焚为灰烬。
这种不着调的事,王生从前也没少干。可是这一次,他的妻子陈氏却很快就发生发现了端倪。
因为他的气色肉眼可见地一日憔悴过一日,不过三五日的时光,他便面色青白,嘴唇干裂,双目恍惚浑浊全无神采。
陈氏疑心丈夫是糟了鬼魅,又听说被鬼狐迷惑的人心智最是糊涂,因而也不敢当面问他,只是把书斋里伺候的书童拘来拷问。
等书童被两个婆子压过来之后,陈氏便看到,一向身体最是康健的书童,此时也和王生一般无一,面如金纸一般仿佛随时都能断气。
她着实被吓了一跳,厉声喝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还不从实招来?”
那书童本就因睡了主人的姘头心虚,再加上因身体虚弱而心神不济,被田氏这么一恐吓,立刻吓得一哆嗦,黄的白的都出来了。
“大奶奶饶命,大奶奶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陈氏微微眯了眯眼:看来我所料不错,这是真有见不得人的事呀。
她略略缓和了神色,循循善诱道:“这件事你若是照实说呢,我便念在你是初犯,饶你一回。
若有半句不尽不实,立刻拉到一门上打四十板子,全家都卖到煤窑里去。”
这书童乃是家生子,一家几辈都在王家伺候,可以说生杀大权完全掌握在主人手里。
听到家人也要受牵,连那书童更不敢隐瞒,哆哆嗦嗦地说:“五日前,大爷访友归来时,遇见一个无家可归的俏寡妇。
大爷心善,见不得那寡妇落泪,便把人领了回来。”
说到这里,书童都忍不住替王生心虚。
——什么“大爷心善”?他家大爷自来只对美人心善,而且这善心还不是平白发的,求的就是美人以身相许的报答。
很显然,自己丈夫的德性陈氏一清一楚,听见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忍着怒气催那书童继续说。
那书童讪讪一笑,“随后大爷便把那寡妇带了回来,就藏在书斋里。
谁知那寡妇也是个风流人物,在大爷面前着意勾引,两人很快便……便成了好事。”
他话里话外,是只说那寡妇有意勾引,对自家主人那不值钱的样子,是一句都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