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了刚才回事的丫头,她说只哥哥睡了,嫂子还没睡呢。
正好我今晚熬了红豆百合粥,知道嫂子爱喝甜汤,便给嫂子送些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放下食盒,端出一盅汤来。
除了汤盅之外,食盒里还有两只细瓷喜鹊纹的小碗。
玉莲亲手盛了两碗,将其中一碗放到徒南薰的面前,“嫂子快尝尝,这个方子可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徒南薰低头一看,但见汤汁浓稠,色泽浓丽,顿时就有了想吃的。
“你新琢磨出来的方子,我可要好好尝尝。若是不好吃,我可不会说好话奉承你。”
玉莲笑道:“巴不得嫂子说实话指点指点呢。娘和两位婶子那里,无论我送什么过去,她们都只说好吃,好吃。
弄得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好吃呢,还是他们怕我脸上挂不住,哄着我玩儿呢。”
徒南薰当真仔细尝了两口,眼睛都不由自主地亮了。
“甜而不腻,绵绵的沙沙的,百合还带着点清脆。唔,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她又一连喝了几口,转眼间一碗粥就下去了大半。
只看她的神色,玉莲就知道她的赞叹发自内心,不由欢喜不已,“嫂子喜欢就多喝点,想来在宫宴上也没吃多少东西。”
“还真让你说着了。”徒南薰喝完了一碗,干脆自己又盛了一碗,“宫里的菜色,来来去去就那几样。
特别是这种大型宴会上,不是烧的就是炖的,连续吃上十几年,谁能不腻?”
别以为御膳就有多高大上,那些复杂用新奇的食物,从御膳房到御药房,都不可能同意给天子吃。
万一吃出毛病来,不管是御厨还是御医,是都要承担责任的。
天子吃的都不怎么样,他们底下这些嫔妃、皇子、公主,就更不用说了。
谁还敢比天子规格更高?
所以,无论是皇子开府后,还是公主出嫁后,一安顿下来,头一件事就是到处挖好厨子。
“啊,原来是这样啊。”玉莲听得心疼坏了,“嫂子日后若想吃什么……”
说到这里,她突然反应过来,若是没吃过的也想象不出来,便又转口道:“日后我要是再学了什么新奇的吃食,做好了第一个给嫂子送过来。”
徒南薰喜道:“好妹妹,真是好妹妹。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玉莲不以为意地说:“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说完之后,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捂着嘴低声笑了起来。
徒南薰第二碗也喝完了,把碗一推,擦着嘴狐疑地问:“你笑什么?难道是我吃的太多了?”
玉莲笑道:“这才到哪儿啊,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饭量。”
她又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咱们家人刚到京城的时候,我还没见过你,只是听说哥哥要娶个公主嫂子,还怕公主架子太大,不好相处呢。”
徒南薰挑了挑眉,“那见了面之后呢?”
“见了面就知道你很好了,绝对不会和娘吵架,也不会欺负我这个小姑子。”
徒南薰一怔,“我虽是公主,但在家里也是儿媳,是晚辈,怎么能和长辈吵架呢?”
她是公主,又不是泼妇。
玉莲脸都红透了,低声道:“这不是我在老家时,见得多了吗。”
“啊?”徒南薰大吃一惊,“真有敢和婆婆吵架的儿媳妇?”
其实她也知道,大户人家的儿媳和婆婆也有不对付的。
但人家通常要脸面,就算是拌嘴,也是拐弯抹角,指桑骂槐,哪有吵起来的?
玉莲却点了点头,肯定地告诉她,“当然有了。村东头第三家的媳妇儿,性子又泼辣又厉害,她又长得高壮,力气比男人也不差什么。她婆婆在她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还有后寨马家的媳妇儿,别看个子小,脾气可一点都不小,我就见过她叉着腰在大门口骂她婆婆。”
“那她丈夫也不管管?”
“他丈夫若能管得住,这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说的也是。”徒南薰怔怔点头,只觉得三观被刷新了一下。
果然是她见识太少了吗?
玉莲可不知道她内心究竟有多震撼,还在持续刷新她的三观。
“其实我冷眼瞧着,有些人家婆媳不和,也不能全怪儿媳。”
“哦,这又怎么说?”徒南薰再次凑了过来。
玉莲左右看了看,见确实没有外人,才说:“就是那后寨马家的,他家的孙子顽劣至极,在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
每当儿媳妇要管教儿子时,她婆婆就一谓地护着,哭天抹泪地嚷着儿媳要杀她孙子,想让他们老马家绝后。
每当她孙子在外面闯了祸,人家找上门来时,她又指着儿媳的鼻子骂,说儿媳不会管儿子。”
徒南薰听得拳头都硬了,忍不住骂道:“这个老虔婆,怪不得她儿媳要骂她,确实该骂!”
要护着的是你,闯祸了骂人的也是你,这谁能受得了?
玉莲道:“城里人说话都要拐个弯,我刚来那会儿,别人骂我我都听不出来,只是觉得她们语气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