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大点的船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个瞎子都没事儿,只要不是聋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
六指强这会儿跟船上罩场子的船老大正站在墙角,正嘀咕着那个光头独眼龙的来路。
“妈的,老嘎犇,兄弟这些年可没少来照应咱们场子的生意,我不管那家伙什么来路,一会儿你都得带我去见老船头。”
老嘎犇四十多岁,替船主在这艘破船上已经呆了上十个年头,红色的棉背心,灰蓝色的西装裤还挽起来了一条裤腿,如果不是歪戴着一顶不知从哪儿淘换来的船长帽,就跟地里的老农没什么两样。
这会儿老嘎犇一副为难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强哥,你也知道咱们这儿的规矩,每天就出一单买卖,这也是为了照顾那些在场子里输得多,真正活不下去的弟兄。”
“实话跟您说吧,兄弟我是遇着坎儿了,您这儿就是我救命的档口,好歹这些年的交情,您也不想看着我死吧。”六指强可怜巴巴的说道。
“不过咱们终究是买卖人,咱们老船头摆下浚江面上这场子说白了也是为了挣点小钱,养活咱们这群弟兄,那四川佬一手扔下十万,钱是肯定赢不了的,这道理谁都明白,我看那个这兄弟也是个来买路的明白人。”老噶犇叹了口气低头说道。
六指强从狗子手里夺过买茶条剩下的九千块,直接塞了过去。
老噶犇装着推让的样子,随手捏了一下,即使昏暗的船舱里,狗子也看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船老大眼睛亮了起来。
“看咱们兄弟的情分上,我现在去找老船头帮你说叨一下,在船上干了这么多年,这点面子老船头肯定给我,我保证你能见着老船头,至于见了面能不能成事,就只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老噶犇拉过六指强小声在他耳边说完,直接扭头就往船舱外去。
“操他妈的山炮,敢抢爷爷的路,我出去就整死他,给爷们儿先淌淌黄泉路。”
六指强望着正揣了满怀的茶条从愤怒人群里挤出来的四川佬骂道。
“急个屁,说不定人家就是钱多烧的,来赌钱的呢,一会儿赢够了就撤。”狗子不屑的瞅了眼六指强说道:“不过我也不信你敢整死他。”
“你小子懂什么,浚江上的船看着平时不来往,为着争来客时不时来干两架,其实后头就是一家的生意,这馊主意都他妈是你爸出的,拿好了你家堂口的牌子,希望一会儿老船头还念着你爸的旧情,不然错过今晚方家的船就得再等一个月,说不得你小子真得给你干老子我烧纸了。”
六指强话音刚落,船舱中传出一阵敲击铁条的刺耳声音。
“这期谜底是月宝-玉兔嘞…”
赌案上的小厮此时宣出这期字谜,果然如六指强所料,没跑出他不让狗子买的六五个动物之一。
狗子吊着眼角看向六指强笑道:“没发现你还有这本事,干脆躺这儿赢钱就好了,还当什么水划子。”
“瞎几把扯,这儿就不是能赢钱的地方。”六指强冲满脸丧气样,正被围在人堆里嘲笑的四川佬努努嘴说道:“这瘪犊子要是敢买中了,我保证他今晚就得泡在江底下喂老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