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最想回家。
只有看着自己温馨平和的家,再想到全京城无数小家,乃至于整个大靖无数百姓家庭,他才能为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一个火烧大雁山的理由。
尽管这还不够,但聊胜于无。
人可以骗人,不可以自欺。
他心中清楚,这场大火本来可以避免的,他本可以用其他方式击败元队,而不是给予这样的重创,但是,他却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方式!
于是,他心中便存了魔障!
只有想起百姓们的乡野生活,那鸡鸣犬吠的平淡、俗常,才会让他觉得真实、安宁,所以他才急切想回乡祭祖。
他已经决定了,要回清南村过年。
街道两旁的百姓发现,玄武公面色平静无波,甚至,靠得近的人还会发现他眼底有淡淡的忧伤。
老汉婆子们心疼地想,玄武公累坏了;少年们崇拜地想,玄武公历练得更加深沉莫测了;少女们羞涩地想,玄武公好迷人!
板栗可不知看热闹人们的心思,他归心似箭,所以对于皇城献俘、庆功宴会等等都漫不经心,不过是应付罢了。只有皇上封赏的时候,他才被惊醒过来。
皇上依旧封他为玄武郡王,要不然,就是世袭玄武公,任他挑选。
永平帝有自己的考虑:以他这般年纪,其文治武功已经远超先帝,断不能让人在德行上挑出瑕疵来,觉得他亏待功臣,所以坚决要封玄武公!
说来好笑,这份决心比昨天更甚。
为何?
因为玄武公越是不在意名利,他才更要施恩,让他无话可说、无隙可乘,心里有愧疚那就更好了!
当着文武众臣的面,板栗若再要推辞,不仅显得矫情作态,还会被人认为不尊重皇帝,所以张杨隐晦地对他使了个眼色。
板栗无奈,暗道不过是个虚名而已,便不再执着,受封了郡王,起身叩谢皇恩。
永平帝好奇地问:“爱卿为何不挑世袭爵位?”
板栗整顿有些散漫的心绪,恢复了常态,笑眯眯地恭声回道:“郡王不是比公爵位高嘛,微臣当然要选位高的了。”
皇帝笑道:“可是郡王不能世袭呀!”
板栗“嗐”了一声道:“谁管得了那许多!微臣将来会跟儿子们说,自个努力吧,爹就留了几亩地给你们,没本事的都回清南村种地去,别留在京城丢人现眼。所以微臣不要世袭。”
皇帝和群臣愣了一会,忽然大笑起来,纷纷赞他好豁达心胸。
笑声中,刑部王尚书看着板栗,目露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