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你觉得朕的决定妥不妥当?”
梁九功在后面跟着,没想到康熙会突然问话。跟在康熙身边多年,他自然明白康熙问的什么意思。
天子不会犯错,也无人敢去评价天子的行为。
换做是别的小太监,或是摸不清皇帝喜怒的人,听到这样的问题,要么就是不敢说话,要么就是一个劲儿地拍龙屁。
梁九功没有立即回答,仔细思忖之后才开口说:“卫贵人是八阿哥生母,八阿哥曾于卫贵人病时通宵达旦抄写经书十八卷,孝心可表,奴才相信,能回到卫贵人身边,八阿哥心中肯定也是欢喜。”
梁九功迟疑了一下,微微抬头,道:“可八阿哥由惠妃抚养多年,与惠妃娘娘之前的母子情分,也并非能轻易舍去的。”
再多的,以梁九功的身份地位也不能去评价了。
但是康熙自然也明白,对于胤禩来说,同样舍不去的,还有惠妃的地位。
卫氏身份地位,能带给八阿哥的好处,远没有惠妃这一个养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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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福宫中,闰月正在跟小显子说话。
好些日子没来咸福宫,小显子见到几乎焕然一新的咸福宫,吓了一跳。
“内务府总算是分人来了。”他感叹说。
闰月和康熙的事儿,知道的人不多,还没传到膳房去,小显子不知道,闰月也没有说。
“那日宫乱,到处都是火光,奴才吓得和如嬷嬷躲在膳房的冰窖里,躲了好几个时辰,人都快冻成冰块了。”小显子搓了搓手臂,现在说起来还心有余悸,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差点冻死也没敢出冰窖。
听他谈起,闰月也想起了之前在乾清宫,何松泉和印儿死在她面前的场面,满地的血,红得吓人。
胃中顿时翻涌起来,闰月别过脸去干呕了几声。
“主子,您没事吧?”小显子慌了。
云隐拿了一小碟蜜饯来,闰月忙捡了几颗塞进嘴里,将那股酸味压下去。看着小显子担心的神色,她摆摆手,“别担心,我没事。”
云隐又退到一边。
小显子压低声音说,“主子,宫中仿佛又要乱了。”
闰月问他,“怎么?”
“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全都被关在了奉先殿,惠德荣三位娘娘也都软禁起来了,恐怕皇上有大动作。”他顿了顿,一脸犹豫,踌躇再三,说:“谋反啊,皇上怎么会容忍别人盯着他屁股底下的皇位呢。而且毓庆宫的皇长孙出世,皇上连小阿哥洗三都没点表示。太子福晋宴请宫中的主子们,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去。奴才昨日被拉去毓庆宫送膳菜,可真是冷冷清清。”
三位阿哥谋逆的事,除了外头的普通老百姓不清楚,宫里每个人都是亲身经历的。
在康熙还没有彻底定罪之前,他们也不敢大肆宣扬。
不过对于毓庆宫的小阿哥,康熙不理会,更不昭告天下,就足够说明康熙对这个皇长孙的态度。
稚子无辜,可谁叫他的阿玛惹了皇上不快。
谁敢顶着触怒皇上的风险去毓庆宫吃席面?那不就是告诉皇上,我与太子是一条船上的!怕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所以昨日皇长孙的“洗三宴”,那是真的叫一个冷冷清清。
“主子,您接下来也一定要小心。宫里有人在传,主子您和德妃荣妃都有牵扯,也是……”小显子瞅了瞅四周,见云隐没将注意力放在这边,他把声音压得极低,“他们说,您也是造反的其中之一。”
闰月托起腮。
造谣与传谣,是宫里惯用的手段,也是最容易被击破的手段。
不过,她不怕。
看着不远处踏雪而来的英武男子,闰月笑了笑,“小显子,多谢你来告诉我,我没事。皇上英明神武,这些事他一定会查清楚,一定不会冤枉我的。”
英武男人把她的话听了个半全,只听到闰月夸他英明神武。
憋了憋笑意,没忍住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