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殊心满意足地搂住她。
两人上楼没多久,原隋也接到电话出门了。
回来的路上,他又补了张假条,把之前累积的半个月年休请满,刚好在苏漾返校前一天。
本来只打算待三天,今天晚上就回部队,这还是因为老爷子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看原娇,但现在,原隋突然又想多留几天了。
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没见人,下人们面面相觑,最后派了个代表过来问,原隋摇头拒绝,脑海里灵光一闪,打开书房的门,苏漾果然坐在窗边。
白色的窗纱拂过女孩脸颊,两条腿微微弓起个弧度,有本书摊开摆放在膝盖处,白色长裙,外面罩了件薄毛衣,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细碎的光点撒在她发间,再是那张脸,朦朦胧胧,看得不甚清晰,背后隐约生出双翅膀。
原隋突然就不想开口了,生怕破坏了画面。
对方似有所感地扭头。
眉目冷淡,眼睛里更是一片荒芜。
明明才二十岁,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像活了□□十年的老翁,对人世间再没有留恋。
原隋快步走过去,关了大敞着的窗户。
苏漾眨眨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身体差,少吹点冷风。”
说完这话又皱眉看向对方没穿袜子的脚,漂亮是漂亮,但已经冻得微微泛红,指甲盖上涂着漂亮的浆果红,亮晶晶的,被他目不转睛盯着,几个脚趾头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苏漾收回脚,拿裙子盖住,“我开了空调,真的不冷。”
原隋没说话,躬身把遥控器拿起来,调高两度,自己也坐下来,中间只隔着半米距离,抬头就可以看见。
扫了眼对方膝盖上摊开的那本书,是法语,跟金融相关的,他都不知道,书房里还有这样的书。
苏漾从旁边书堆里抽了一本出来,递给他。
谢道尔的,讲枪支拆卸和组装。
“我猜你应该会感兴趣。”
书房里一时间变得很安静,只剩下输送暖风的声音,还有两人起伏的呼吸。
原隋认认真真看了半小时,他做事向来专注,等眼睛有些酸涩才想起自己旁边还有个人,余光扫过去,女孩儿比他还要专心,脑袋微垂,抿着嘴,睫毛像是撒了层磷粉上去,眨动间有光点跳动。
大抵是他视线太过灼热,翻页的手突然停住。
“不好看吗?要不要跟我换一本?”
比起看书,原隋其实更喜欢做别的,跑步,健身,或者打几套拳,但待在苏漾身边,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平静,这种感觉是真的会让人着迷。
“你已经看了两个小时,再看下去对眼睛不好,出去走走吧。”
苏漾点头,听话地合上书,“去哪?”
本来想说就在院子里走走,开口却成了另一句话,“你不是想学打靶吗?我教你。”
原隋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妹妹,骄纵任性,对秦霁痴心一片,可等真正接触了才发现,这两个标签没一个是对的。
那双眼睛里是冷的,大多数时候的笑也不达眼底,就像刺猬,冷漠地把自己藏在一身尖刺里,偶尔小心翼翼的探头,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
如果不是在书房里撞上,他可能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想明白原娇的笑为什么总让他感觉怪怪的,像冬日里的阳光,没什么暖意,原来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想笑,怕自己会担心吗?所以说原娇其实还喜欢着秦霁?
原隋想了很多,最后落到不爱穿袜子上。
明明怕冷,却总爱赤着脚,摸上去冷得像块冰。
这个坏习惯得纠正过来,要不然等以后年纪大了肯定会更严重。
“有什么关系。”苏漾眨眨眼,很平静地看着他,“反正又不会死,就算死了也没有多少人会真的难过吧。”
会,我会难过!
没等这话说出口,对方突然笑了,很柔,很软的一个笑,原隋立刻想到了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开玩笑的,如果我死了,爷爷会伤心。”
“我也会。”原隋总算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不想笑就不要笑,你是我妹妹,我会保护你的。”
他隐隐约约觉得原娇这次落水似乎触动了什么,以至于身体里原本安静蛰伏的恶魔被释放出来,张扬放肆地蛊惑着女孩儿,让她放弃秦霁,放弃更多,也更珍贵的东西。
苏漾把玩着指尖缠绕的一缕头发,不再说话。
睫毛垂下来,遮住里面的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