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月考发挥得好，姐姐这两日对他也亲近了很多，沈悯原本想做只蛰伏的恶鬼，悄无声息咬断猎物的咽喉，但苏漾喜欢优秀的人，他当然很愿意满足姐姐的这个愿望，至于第一，他只要做第二就好了，能紧挨着姐姐。

排在第二的是个书呆子，特招进来的，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天生是块读书的好材料，原本没什么大不了，样貌普通，不起眼，也没什么朋友，可忽然有一天从他书包里掉出张彩打的照片，里头的主人公帝澜随便抓个人都认识，喜欢沈棠的人多了去，可被个只知道读书，性格懦弱的书呆子暗恋，其他人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划花他书，故意把人反锁在厕所里…全都做得很隐蔽，书呆子又不敢告状，回回自己把苦头咽下去。

沈悯不太喜欢这种类型，但前世记忆里有个同名同姓的金融家，似乎高中的时候也受过校园霸凌，还有个高不可攀的女神，所以他稍微出手帮了下，成功地让书呆子对自己感激涕零，但不好意思了，第二名是他的，女神也是他的，一个都不会让。

沈悯从来不否认，自己就是个阴狠自私的小人。

但幸好这一世多了个沈棠。

能压抑他的魔性。

谁要是敢伸爪子碰他的光，他就活生生把人剥皮抽筋。

小学妹本来还想留下来听听八卦，被路过的季敏拎走了，说带着她熟悉下会场，诺大的广播室里只剩三个人，显得有些空旷，连说话都带回音。

苏漾挑了挑眉，又看向裴燃，“我看了报名表，你今天有好几个项目，加油。”

沈悯拖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来，顺手捞起杯咖啡，特别自然地喝了一口，如果不是因为这杯咖啡自己才喝过，苏漾都要怀疑这是小怪物自带的了，睫毛颤了颤，嘴角的弧度也跟着变了，沈悯感知敏锐，心底稍微有那么点忐忑。

这一步如果跨错了他可能又会变成孤独的恶鬼，可如果对了，那只手能带着自己走进充满光的殿堂。

幸好，姐姐的反应不算很大，至少是不排斥的，“要喝咖啡自己去泡，别乱用杯子。”

“那我能买个跟你一样的杯子吗？”小怪物顺着杆子往上爬。

他长了张独具欺骗性的脸，最近流行日系小奶狗，沈悯恰好就是这一型，黑色碎发垂下来，睫毛又密又浓，跟扇子一样，睁着双黑黝黝的眼瞳看过来，哪怕再铁石心肠的人都要软化。

沈悯记得姐姐好像是毛绒控。

果然，高冷的姐姐大人手指头动了动，沈悯都准备好把自己的脑袋塞到她手下面了，结果对方停住了，手指头用力扣紧椅背，撂出句随便你。

沈悯流露出可惜神色，背过身去，又喝了口咖啡。

虽然今天是刚倒的，但好歹以前用过，四舍五入，也算跟姐姐亲密接触了。

裴燃慢了一步，站在苏漾面前，少年身高蹿得很快，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琉璃珠子似的眼睛像笼了层雾气，“嗯，我会努力的。”他在运动上有很高的天赋，往常参加比赛是为了挣操行分，填到自己翘掉的课和缺席的考试上，但今天，他突然想认认真真地拿个第一，“你会来看我比赛吗？十点，男子1200米。”

对方像是有点意外。

往年沈棠是不会在运动会上待很久的，她只看决赛，骄傲的会长大人认为过程无关紧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苏漾原本也打算贯彻人设，她对汗水淋漓的运动真的不太感兴趣，等开幕式结束就走，但现在嘛，小可爱都亲自开口挽留了，看一看好像也没关系。

苏漾点了下头，表示自己会去，又看向神色莫名的小怪物，“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说吧，什么事？”

沈悯舔了舔唇，特意挑了个她看不到的角度，朝裴燃投去敌意的眼神，“私事，可以麻烦裴同学先出去吗？”

裴燃没动。

广播室里安静得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见，最后打破平静的是手机铃声，苏漾没管两个对峙的美少年，自顾自接起电话，那头响起季副会长辨识度极高的冷淡嗓音，很仔细地汇报准备工作，但其实这种小事压根用不着告诉她。

苏漾猜测，季敏应该就在附近不远，特意来替她解围的。

等挂了电话，体贴的裴燃主动推门出去，“我到外面等。”

沈悯还真没什么说的，但他知道，要是找不出能说的，姐姐肯定得晾着自己好几天，脑海里诸多念头闪过，沈悯突然有了主意，“我也要参加比赛，姐姐会来看吗？”

碎发撩过脖颈，有点痒，苏漾拿手指拨了拨，“我怎么不知道，你报的什么项目？”

报名表是季敏拿过来的，苏漾大致扫了眼，跟去年的名单差不多，宴川大概想一雪前耻，报了同样的项目，不过应该是拿不到第一了，毕竟裴燃也要参加。

两人坐得很近，沈悯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侧脸的金色绒毛，像幼嫩的蒲公英种子，风一吹，飘得到处都是，沈悯只觉得指尖有点发痒，用力掐了掐，勉强控制住心底那股怪异扭曲的情愫。

少年扬起脸，依旧是乖巧听话的模样，“男子1200米，姐姐会帮我加油的对吧？”

话里有话啊，专门给自己挖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