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丘重重地一拳砸在桌上,顷刻间强烈的震动让杯子溅出一丝咖啡,他满不在意其他客人投来的种种目光,从微微抖动的牙齿缝间,隐忍着愤怒地说:“不可能,也不准有,晴晴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语气愤怒,态度强硬,着实把神态放松的江少龙吓了一跳,侧着身,张着嘴,睁大了眼直视他。
高丘磨了一阵牙,恶狠狠的凶光才渐渐从眼眶中淡出,他轻吐了口气,转眼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面带微笑低声道:“我有内线,她说晴晴没有男朋友,我也不准她一个男性朋友。”
……
她们为什么要追我呢?
刚刚发出咔咔声的机器跟我中学班上家庭条件最富裕称得上县里首富的一个人同学,曾经在唯一一次春游的时候带的相机很像。
她们好像对拍到我的照片很积极?
我有什么特殊的价值?我不过是一个冒名只有个学生证的农民工罢了,她们是天上飞的白天鹅,我是地上的癞蛤蟆,既吃不着,也不想吃,根本没交集。
有,也只是见过一面,我只跟刚刚追逐的女生,在孙大爷那见过。
“等等。”
离三嘟囔着站住,在他不经意间杂碎的无用记忆里,他似乎想起了一个夜晚,有一个人,在夜里也追过他。
她们是同一个人?她们……
像打了败仗灰溜溜溃败下来的离三,此时此刻,无数的猜想不解萦绕在高速运转的大脑里,他面对的是从未遭遇过的
来自两位女人不明动机的热情。
他真的很不理解,他仅仅像癞蛤蟆在河边吃了点飞舞的虫子,不害庄稼,默默着,怎么就偏偏招惹了两只天鹅呢!
离三暂停了思考,向打开窗的保安室里问道:“吴师傅,孙大爷在吗?”
“老孙他不在,今天他轮休,在家休息吧。”
家?
瞬间,孙大爷躺在闷热幽暗小窝的样子,附现在离三的脑海里。他用手背揩去下巴凝着的汗,今天据说有36、37摄氏。
仰望着瓦蓝色纯净的天,刻意地看向耀眼火红的太阳,不出三四秒,离三本能地低下头,眼前一阵发黑。
在这片明亮中,他的眸里藏着黑暗。
而在富饶的江口城市,同样存在着一个个难以想象不常见的黑窟蚁穴,离三,他跟孙大爷,一样生活在阴影里,在夹缝里生存。
叮铃叮铃。
学校第四节课结束的电铃响起,声音似曾相识,如工地一般,学生们也像工人,从教学楼里快步地走着、奔着,步伐轻快,说说笑笑。
阳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灿烂非凡,没有忧愁,没有烦恼,那都是生活在欺骗着人,那里有悲伤,那里有痛苦,快乐的日子会来,忧郁的日子更长,一切都是瞬息,只有苦难一直延续。
无忧无虑的笑,这种东西从来没有在离三的脸上出现过,他往往是打倒了门牙向肚子里咽,那个笑,很苦,是苦难中坚强的样子。
因为伟大的背后,总是苦难。
离三默默地转过渺小又伟岸的身躯,与孤影一块行走。
忽地,一团巨大厚重的云团遮天蔽日而来,挡住了明亮,朝着离三徐徐飘来,仿佛偌大无边的天正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