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间

嗟来的食 南柯一凉 2176 字 9个月前

“哦,哦,好。”

相比较少赚了二十五,有幸一睹如此的花容月貌,老板竟一点儿不觉着亏。只是心里非常不痛快,暗想,码的,你个傻大个居然能娶着这样的,还分房睡!真他娘生在福中不知福,搁我有这样的俊俏媳妇,早巴不得天天耕田,就算累死也甘心。

离三急道:“姐,一间房就一张床,我们俩咋睡?”

“难道要睡两张床吗?”沈清曼神态严肃,一板一眼,无比认真。

姐弟,有睡一张床的姐弟?邪念不禁滋生,老板的眼神越发猥琐,他壮着胆子,偷偷瞥了眼自家的母夜叉,那五官模样,是越看越嫉妒,恨得牙痒痒,不免窝火,催促道:“喂喂,你们到底是一间还是两间,后头还排着队呢!”

“两间,两间。”钱给沈清曼压着,离三仓促地往兜里伸。

沈清曼一把攥住离三的袖口,不似往常温柔可人,充满戾气地瞪着他。

“去领钥匙。”

沈清曼用毫无商量余地的口气把他打发到隔壁的窗口,而后面朝老板,丝毫不计较他打刚才就一脸猪哥模样看她。

“老板,找五块。”沈清曼抽回两张十块。

“哎,哎!“老板谄媚如狗,殷勤道。“你弟领的是209的钥匙。上楼,左边正数第四间。”

沈清曼蹙眉,嚅嗫了下嘴,果决地纠正道:“他是我丈夫。”

……

咔!

穿过贴在墙壁上的入住须知,沿着弥漫尿骚味的走廊,离三先行一步,到了209打开门。

啪!

按下开关,瞬间,悬挂的灯泡亮起昏暗的光,一扫屋内的漆黑。

房间很小,不到20个平方,站在门口便一眼看遍。最醒目的,自然是铺上大红色花被子的床,右边是床头柜,上面安装了台泛黄老式的空调,床左边则是四扇窗户,两边的窗帘均是流苏绳裹着。

“堵在门口干什么。”沈清曼随后而至。

离三一哆嗦,不是吓,不是惊,倒像是逃避,他立刻进了屋。

砰!

听到关门声,离三又哆嗦了下,生出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可是,谁是羊,谁是虎?

女人三十如虎,可沈清曼不到三十,但缱绻眷恋而不得的女人,貌似比吃人的老虎更可怕。

“傻站着干嘛,把行李放好。”沈清曼自己都诧异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

离三哦了一声,搁下行李,却不敢回望门口的沈清曼,他强压下扑通狂跳的心,故作镇定,假装看房,四处张望。

沈清曼抿了抿嘴,鼻间轻哼了一下,对离三不理不睬,从他旁边掠过,径自走到窗前。眨眼间,算洁净的玻璃映射出沈清曼娇美的妍容,也映着离三模糊的侧脸

凝视他,记忆不断涌现,沈清曼眼波潋滟,目光复杂,心像是一间杂货铺,咸的、酸的、甜的、辣的,汇聚成一团,说不出,道不明是什么滋味,只是隐约感觉到,那不是心痛,也不是心欢,而是心茫然

三儿明明信誓旦旦说爱我,为什么不接受自己?明明口口声声舍不得我,为什么不留住自己……

千头万绪,沈清曼理不清,剪不断。再多想,昨夜历历在目。

想不到,如她炽热的心火,居然当头冷遭离三泼凉水,刹那熄灭,失望像一缕缕的黑烟,萦绕在沈清曼的眉宇心坎。她之所以今天很少说话,说话很少热忱,除了赌气,也有失望,也有惘然。这一路上,越是离李家村远,越是离沪市近,她越发徘徊于自己的角色,同样,越是反复地审视她与离三的关系。

到底,自己与离三,是什么关系?他于她,是日久生情的情人,还是再造之恩的恩人。至少现在,肯定的是相敬如宾的“姐弟”,只是相敬如宾的,不该是夫妻吗?

沈清曼自嘲地笑了笑,微微回头,她注意到离三木然在原地,两眼直直地看向她。登时,她心里一突,克制着自己不露出一丝的慌张,将几缕青丝撩到鬓角,不敢反过身。

此时,沈清曼含情地望着玻璃里的离三;此刻,离三深情地注视沈清曼婀娜的形体。两人无言,明明站了不到一分钟,却仿佛定格在了一辈子。许久,许久,好像在比赛谁先说话,谁先谁输,谁都不肯张口先说,莫名的安静慢慢地使气氛显得诡异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