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当真是荒诞又悲凉。
许湄看着绾妍落座,向榻上的皇后微笑:“昭妃妹妹来了,皇后娘娘有什么话便说吧。”
皇后艰难地清了清嗓子,声音如丝缕般细软绵长。
“本宫自知时日无多,只是不知身故之后,你们二位谁为继后?”
绾妍不敢应声,缩着脑袋装鹌鹑。
“你们二人心里可有数?”
一旁的许湄转了转眼珠儿,应道:“此事自当有皇上裁夺,咱们能置喙些什么呢?”
“许氏,你心里在想什么,本宫约莫知道一些,妹妹入宫的事,是你在从中作梗,才拖了这样久。”
皇后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力道之大,让绾妍担心她下一刻便要气厥。
淡淡的腐朽味中多了一些血腥味儿,知书娴熟地上前撩拨开帘帐为皇后擦拭。
只是帐幔被掀起的一瞬,绾妍与皇后之间相隔的一层纱被撤去。
她瞟见榻上的皇后一头乌发尽白,双目阖着,鼻翼翕动,嘴角与衣领上血迹斑斑。
皇后是病重之人,不施粉黛,稀疏的眉毛呈淡青色,发白的口唇干裂开,就像来时见过的花盆里的土。
绾妍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仔细看,她手心黏湿得厉害,只觉汗毛倒竖,打了个寒噤,只想快些离开。
她想,书上说的“行将就木”,“尸居余气”,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许湄闻言却展眉笑道:“皇后娘娘,妾身不知自己在盘算什么,只是您……应该说是吴家,你们有何私心,妾身是明白的。”
绾妍虽不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可这话听起来极是挑衅,她抚上许湄的手肘,眼神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许湄轻轻拨开绾妍的手,更加近了一些,最后竟是坐到皇后榻边去。
“皇后娘娘这般为妹妹着想,真是用心良苦。妾身倒是奇了,这样明显的一件事,您身边聪明能干的知书看不透,心里深沉的宜嫔也看不透?”
知书捻着帕子的手一顿,死死地盯着许湄的朱唇。
她是想去阻止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