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簌簌的剜过人的脸颊,像是锋利的刀子,硬生生添了几分的僵硬的痛意。
厨房里冒着腾腾的热气,氤氲在白雾里的俨然是一个眉眼初长的孩子,小六的眼神始终盯着锅子里浮起的娇耳,而后又小心翼翼的盛在大碗里慢吞吞的端了出去。
程素缩着手正在烛火下对药铺的账单,鼻尖蓦然钻入了一股暖暖的菜香,这才猛然抬起头,一入眼便是满瓷碗的娇耳。
小六的手已经通红的干裂了,灼热的碗边有些烫手,还未在桌子上放稳就听见咚的一声,木桌子上洒出来一些汤水,热气逐渐凝固在空气里又顿时消散,汤水浸湿了纸张,程素眼疾手快的拿了起来,余光却瞥见了那双狼藉的手背。
“对不起程姐姐,原本想煮些娇耳给你,结果总是笨手笨脚的。”小六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又拿起一边的抹布摸了两把,“程姐姐先趁热把娇耳吃了。”
娇耳?程素心中一悸,鼻头却是兀的有些异样,自己到这里已经很久了。
话音刚落,不等程素叫住他,小六又急匆匆的迈着步子把厨房里的菜给端了过来,羊肉的膻味一下子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今日已经是冬至了。
“小六?”两个人吃起饭来难免有些安静,程素的声音骤然将寂静的气氛给打破。
对面的小孩筷子一顿,又将头缓缓抬起来,鼓着的腮帮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她,程素把将将从铜镜前匣子里的瓷药瓶拿了出来,是田娘送的膏药,原本还没有想起来,猛然间看见小六手上的裂痕这才想起来。
“记得涂在手背上,这样好的快一点。”程素将白瓷瓶推到了小六的面前,“也防止以后更严重。”
往年小六在人贩子手里周转各个地方,吃不饱穿不暖,手生疮更是常态,从未有人关心过。而程素递来的小小瓷瓶像是戳进了他的心窝子里,不由得鼻尖发酸,就连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