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妫容睡到四更天就醒了,门外的小厮还在打盹,冷不丁听到里面主子的声音。
“什么时辰了?”
小厮看一眼刻漏,“少主,还早呢,现在才四更。”
厢房里又静下去,只是没多久,再度有了声响。
“现在呢?”
小厮忍住笑,哪里不懂少主的心思,一刻钟问了两遍。
“少主,该起了。”
屋里人果然动了起来,没多时,门扉从里面拉开,他家少主连鞋子都没穿好,一双眼却亮得出奇,“人呢?怎么还不捧衣服进来?”
看到外面黑黢黢的天,话猛然一噎,再看一旁小厮缩着肩膀明显藏笑的样子,一脚踢了过去,“浑货,改日把你丢进兵营里松松骨。”
小厮也就今日敢打趣华妫容,唉唉叫了两声,“少主冤枉奴才,这时辰是该起了,还要叫水沐浴,公主那边恐怕起得更早。”
华妫容冷眼睨他,看得小厮老老实实低下头方收回眼神。他又哐的一声阖门回了屋,这次足等到天破晓才起来。
管家领着小厮进来,今日少主成亲,不是件小事,一边伺候着,一边细说今日成婚的流程。
少主需要先去一趟巫王宫,再带着迎亲队伍去公主府,接上新娘子,巫国仪仗开道,大昭送亲队伍随行,绕城池半圈,一路吹吹打打,回到少主府拜堂成亲,公主送入洞房,少主留在外面宴请宾客。
但还未结束,他们巫国不同大昭,前面礼制是按照大昭来办,国主说念在公主有孕,特意赏的。
后面则是要按照他们巫国礼制,拜堂后,少主携公主去他们巫蛇族的圣地,完成最终大礼。
听完成婚的章程,少主果然从喉咙里滚出两字,“麻烦。”
管家笑眯眯哄着人,“是有些繁琐,但拢共也就这么一回,少主忍耐些,今日大喜之日。”
华妫容没说话,但也没挑刺,沐浴换上大红婚服,打马进了巫王宫。
巫国国主早就起了,他高坐上位,受了自己儿子结结实实一个跪礼后,叫人摆膳。
他膝下唯有华妫容,不像其他诸国有太多俗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更像民间普通父子,不过他这儿子太过嚣张,怕是民间的儿子也没有几个敢随便指着老爹骂老淫贼的。
“昨夜睡得可好?”巫国国主闲话家常。
华妫容点了头,他心里还有旁的事,“过几日我整兵,去郡阳。”
巫国国主知道是什么事,郡阳临近挨着南遗国,一个番邦小国,最近冒出点风波来。南遗民间起义,据说都快打到都城。
“你刚成婚何必亲自凑这个热闹,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带兵打仗。”
“不行,我仇没报。”
巫国之前与大昭大战的时候,一向安分守己的南遗不知怎么的,犯了巫国边境,虽被很快打退,但南遗生吃了当时巫国一个将军。
别的国家打仗捉住俘虏,要么交换,要么囚禁,要么斩杀,南遗却是将人活烹,众人同食,来达到振奋人心之效。
先前华妫容空不出手来收拾他们,现在正好趁南遗大乱,准备一举杀到南遗都城,把南遗王的人头砍下。
他们不是爱活烹人吗?他就看看南遗人吃了他们王的人头,士气有多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