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嘉月送上轿子,昭懿没有去睡觉,她在等香薇她们回来,今夜她要等到香薇她们回来,她才放心。
身边伺候的宫女见昭懿晚膳没用,让小厨房煮了甜而不腻的百合莲子蜂蜜羹上来,“公主用一些吧,仔细饿坏身体。”
昭懿摇摇头,“我吃不下。”
“公主——”
昭懿看向旁边的宫女,“香缘,你替我吃了吧。”
她时常把自己没有碰过的吃食赏给宫人。
香缘忧心忡忡,只能把百合莲子蜂蜜羹端下去,只是下去之前,忍不住多嘴,“公主不要怪奴婢多嘴,奴婢觉得不该让嘉月过去。那个嘉月没规矩惯了,过去省不得连累香薇她们,说不定还会给公主添麻烦。”
香缘的话,昭懿明白。这宫里的奴才,不,就算主子,大多都是循规蹈矩的,比如她,就算她是公主,她要遵守宫里的规矩。没有通传,她不能进父皇的寝殿。
嘉月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生动鲜活,不像个奴才。想到这里,昭懿突然想起另外一个不像奴才的人,眼里闪过厌恶。
她光顾着担心香薇、香眉她们,忘了还有个烫手香芋。
刺杀昭霁元的人应该还是那个菩萨蛮男奴,而不是四皇兄的人。她以为他会死在昭霁元的手里,没成想昭霁元受伤,他倒是逃了。
他有没有受伤?
可惜她今日没问昭霁元,但她也怕问多了,引起昭霁元猜测。如果那个菩萨蛮男奴没死,大概还会来找她。
她要提前防备,寻机杀了他吗?
一时,纷乱的念头挤在昭懿脑海里,她怪菩萨蛮男奴不识趣,又不禁想原来真有这么笨的人。
香缘见昭懿神情一会一变,怕出事,不由轻声询问,“公主身体不适吗?可要请许太医过来?”
“不用,我没事。”昭懿回过神,“我让嘉月去是有原因的,在皇兄心里,嘉月是不一样的。”
香缘不认同,“不过是二殿下宫里出来的,奴婢以为,所有人在二殿下心中都是一样的,唯有公主……”
话没能说完,殿门传来小宫女的声音。
“公主,香薇姐姐和香眉姐姐她们都回来了。”
昭懿一早吩咐了如果香薇她们回来,就立刻过来回禀。香缘听到小宫女的话,表情愕然,虽高兴但更多的是惊讶。她怎么也想不到嘉月能劝动二殿下。
惊愕之余,她情不自禁看向自己的主子。
公主端坐在太师椅中,鲜妍娇嫩的脸蛋上没有笑容,相反一动不动地坐着。
“公主。”香缘心疼地出声。
二殿下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派王久把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提走,现在虽然把人送回来,可先前公主派翠叶去的时候,双湘殿却是把翠叶一共扣下了。
宫里不是能藏得住秘密的事,这事怕是明天就会长了脚传得阖宫都是,嘉月能劝动盛怒的二殿下,这是何等的脸面。
嘉月以后的地位怕是要水涨船高了。
昭懿回视自己的宫女,她眼睛干干净净,一点红都没泛,“你快去迎一迎,如果她们受刑了,拿我的牌子去请太医。她们是因我受累,这几日不用当差了。
对了,嘉月那边——”
昭懿站起来,从自己的梳妆台柩翻出一个精巧匣子,“把这个送过去,说辛苦她替我跑一趟。”
香缘简直想跺脚,“公主,这是陛下赐您的,全都是藩国的贡品,嘉月怎配用?”
“香缘!”昭懿低声斥了自己宫女,“这是她应得的,我不想去低头,她去替我,把香薇她们平安带回来,我拿再多东西给她都是应该的,明白吗?”
香缘不敢再多言,低头称是,端起昭懿给的匣子退出殿中。
留在殿中的昭懿看向镜中,她何尝不懂香缘的心疼,父兄送的东西,她都很喜欢,只是这些东西终究是身外之物,一旦她滚落泥尘,什么贡品,什么御赐之物,她一件都保不住。
与其便宜那些心肝坏死的阉奴,不如送给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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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薇、香眉她们没受刑,只是不免受了点惊吓,昭懿亲自去看望,还叫人煎了安神汤。
这把三个宫女感动得不行,翠叶也被吓住了,她是三个人当中唯一见到昭霁元本人的,不过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然后被王久叫人拖出去了。
昭懿让她们好好修养,没去看嘉月,因为嘉月没回,被留在双湘殿了。
香缘把匣子送到双湘殿,据她回禀,王久问了是什么东西,听说是给嘉月的,脸色有片刻的古怪,但还是拿了匣子到昭霁元跟前,过了一会,王久把东西送回来,旁敲侧击。
“公主近日可有闲?卫原最近做了些新糕点,想请公主过来品尝。”
香缘没得吩咐,不敢随便应话,“奴婢不知。”
王久一张无须白脸皱出了褶子,为难地长吁短叹,可香缘也不是傻的,任王大总管表演,就是不出声。王久只好让人离开,但离开前,说:“嘉月近些日子暂不回碧纯宫。”
香缘闻言,突然有些害怕,“她活着吗?”
她刚刚送东西,连嘉月的面都没见着,是小宫女给送进去的。
“自然是活着,好了,你回去回话罢。记得,跟公主提一提卫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