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做出了出色的作品,她忽然名声大噪,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坐上了cd(creativedirector创意总监)的位置,成为了公司里最年轻的cd。
她有多辛苦,丁晟睿都看在眼里。
那一年,她忙得连阖眼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恋爱了。
他也不急不躁,从不谈爱与情,每天定时在饭点出现,监督她细嚼慢咽地吃完,再悄无声息离开。
时常是她嘴里含着最后一口饭,埋头文案,再抬头已经过去一小时,他的身影早已不在她面前。
他对这一切都不介怀,且从不逾越两人之间默认的那条界限。
他们的距离似远若近,只差一点即破,两人却默契地都没有伸出手去。
直到后来,他遇到了车祸。
莫梵站在手术室门口已是深夜,“手术中”的灯红得刺眼,看久了竟让人几乎要落泪。
他还在里面。
安安静静地躺在白色的手术台上。
不再睁开琥珀色的眼眸温柔地看她,不再一本正经地张口即来那些令人动心的话,不再扬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调戏她。
只能安安静静地躺着。
他是那么阳光开朗的人,可以有源源不断的话题,喋喋不休地对她说上一天。
可是现在…
她多怕他会孤单。
好想闯进去,即使只是握着他的手也好。
就仿佛他曾无数次给她鼓励一般,她也想告诉他,她一直在。
病床推出来的时候,他还紧闭着眼,白色的纱布一圈一圈绑在他胸腹。
莫梵愣愣站在原地,竟忘了要跟上去。
身体在不断地颤抖,如同一丝|不挂站在极寒的冬夜里。
直到医生拍了拍她的肩,“没事了。不过,需要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
她连连点头感谢。
深吸了几口气,赶忙跟上护士们。
走路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已虚脱无力。
有多怕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时,他的脸上蒙着白纱。
她连想都不敢想,如果自己失去眼前这个人,该怎么办。
大概是因为病床移动的动静,他醒过来了,吃力地微微睁开眼。
护士安慰他,“再睡一会儿吧,已经没事了。”
“别…告诉…她…”他的呼吸微弱,眼皮沉重得不行,可还是坚持说完,“会…担心…”
那一刹那,莫梵再也走不动了,虚虚靠着冰冷的白墙支撑身体。
泪水哗啦啦如泄洪般狂涌而出。
他在生死边缘徘徊而回,那样虚弱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担心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她。
他知道她正在准备比赛,再过不久就要去柏林。
没毕业的时候,她就一心向往站在那个颁奖台上,将自己的名字摆在第一名的位置,后面的括号里写着中国。
那时,她对他说,那样的荣耀,丝毫不亚于在奥运会
上夺得金牌。
他笑了笑。
她执着地问他,能理解吗?能理解吗?能理解吗?
他摸着她的头发,一直点头。
可是,他终究是不懂的。
在他面前,这些又有什么重要的?
肆
丁晟睿是在莫梵去了柏林之后才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
没有她。
这样的情景和他期望的一样,她站在她向往的颁奖台上,不会因为他而错过属于她的光芒。
灯光绚烂的舞台,轰鸣如潮涌的掌声,那是最适合她的地方。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神情平静又失落。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觉得苦涩?
他咽了咽口水,嘴里干干的,艰难地动了动身体,很是吃力,最后只好放弃。躺在病床上,视线里只有白得刺眼的天花板。右手还在输液,他只好费劲抬起左手挡了挡
眼睛,却感觉到一丝冰凉。
他抬手一看,是一枚戒指。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素圈,就这么牢牢地箍在他的无名指上,好似要占有他的一生。
直愣愣地呆看了三四秒,他才反应过来,尔后大笑起来。
病房外的小护士被笑声吓了一跳,赶紧推门进来,见到丁晟睿已经醒过来,立刻小跑去喊医生。
“唉!小护士!小护士!”丁晟睿急着叫了两声。
小护士还没走远,听到他的声音又折回来,问:“怎么了?”
“请问今天是几号?”丁晟睿挣扎着将头抬起来,琥珀色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小护士。
小护士被那眼神看得心慌,白净的脸上也染上些许粉色,连忙低了头,轻声报出日期。
他想了想,颁奖典礼在昨天,又说:“能帮我拿一下手机吗?”
丁晟睿让小护士摇高了床,又嘱咐道:“请医生等会儿来。”
小护士迟疑了一会儿,便被他打断,“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见他真的无碍,小护士点了点头,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丁晟睿单手将手机放在被子上,打开网页搜索莫梵的名字。搜索结果排了不知多少页,但关键词却都一样。
莫梵,亚洲第一人,冠军。
新闻图上,她手中握着金色的奖杯,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双眸中闪着泪光,身上是一件湛蓝的抹胸长裙,如蝉翼般轻薄的裙摆正面开叉至膝上,被风吹起,便露出了那双修长白嫩的小腿。
他情不自禁勾了嘴角,眉目之间满是欢喜,那是他用打了无数工赚来的工资,给她买的长裙。结账的时候,销售人员还贴心地告诉他,这件裙子很难穿,万一女朋友穿着不适合可以拿来换。他笑着拒绝了,他觉得这件裙子天生就是为她设计的,只有她才能够驾驭得住。
收到裙子时,她还含笑嗔怪他,这裙子这么贵,万一我不能穿着站上领奖台,多浪费。
他只是笑,他从未担心过这个问题,因为知道她一定
可以,只要她想,没有人会是她的对手。
果然如此。
再往下翻,有她领奖的视频。
他点进去,缓冲了一小会儿,画面便开始播放。
主持人是一个金发美人,胸大腰细腿也长,不过丁晟睿的注意力一点儿都不在她身上。主持人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亚洲人拔得头筹,便有几分好奇,问她:“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夺得冠军?”
莫梵站在立式话筒前,用流利的英语回答:“我从未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影片的质量于我才是最重要的,而非结果。但是…”
她笑了笑,“有人坚信我会获得第一。”
主持人对着镜头挑了挑眉毛,做了一个八卦的表情,“可以告诉我们是谁吗?”
莫梵抬起左手微微握拳,一抹银色出现在镜头前,现场摄像还给了一个特写,那是一个简单的素圈。
和他手上的一模一样。
她轻吻了吻手上的戒指,柔声道:“他还在病床上,而我却来到了这里。他在我心里比这个奖项要重要得多,
我愿意留在他的身边陪他,但是如果那样他醒来之后一定会对我心存歉意,我不愿意,所以我还来了。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他会没事,就像他那么相信我一样。”
舞台上灯光璀璨,她的声音如同暖阳覆在他的心上,她的眼睛里柔情似水,红唇微张,想说什么又似乎在犹豫。
他看得出神,静静等待,心跳莫名地加快。
然后他听见她说,“要…娶我吗?”
房间里酒香浓郁,莫梵一个人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形单影只,思绪依旧沉浸在回忆之中。她的身上还穿着进门未脱的大衣,背影却看起来如此单薄。
南方城市鲜少下雪,平日里顶多飘几片指甲盖大小的雪花,飘着飘着也就不见了。那几率就跟今天丁晟睿戴了戒指一样,小得可怜。而此时,近乎黑色的夜空竟也开始飘起雪来,落在地上也不化,逐渐在路面上铺了薄薄一层。
坐在沙发上的丁晟睿不知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若有似无地说了一句,“听说,一起看见初雪的恋人,会一直幸福下去。”
她不语。
伍
寒冬已过,初春将至。
温度还没有回升,今天又下起了小雨,莫梵怕冷,出门的时候挑了一件厚实的外套穿,此刻坐在咖啡馆里等人也没有脱下,只是解了扣子。
舒姝收了伞,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在门口的垫子上踩了几下,又将雨伞放入一旁的收纳桶中,这才开始四处张望。乌溜溜的眼睛望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莫梵,她朝她招了招手。
莫梵看着在自己面前坐下的小姑娘,微笑着问:“喝点什么?”
舒姝扫了一眼菜单,要了一杯热牛奶。
咖啡馆的装修走的是复古风,墙面上贴着泛黄的照片,餐桌也是用做旧的实木制成,配上悠扬的苏格兰轻音乐,氛围很是悠闲,在这个下着雨的午后,让人不禁想蜷缩在沙发上。
可这样的氛围并不适合她们两人。
坐定后,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莫梵淡定地看外面的雨,眼神虚无缥缈地望向远方,也不知到底是在看些什么,亦或者什么都没有在看。
舒姝一手撑着下巴看她,万千思绪堵在心中。
“组长…”舒姝轻喊了一声。
虽然莫梵已经不再是她的组长,但习惯了的东西总是难以改掉。
“怎么了?”莫梵仿佛从梦境中醒来,回头看她,视线才开始清明起来。
舒姝也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既然都决定要约她了,就干脆都说出来好了!
一鼓作气。
“组长,我听说你们离婚了?”她问得小心翼翼。
莫梵搅了搅面前的果汁,半晌才应了一声,“恩。”
“是你开的口?”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