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德仪公主侍候完刘惠妃梳妆后陪笑道:“母妃,今日我想出宫去看看,想重新购置一些衣物,您不是说我以往的衣衫太过黯淡吗?”
刘惠妃就瞥她一眼道:“这一向你出宫很勤密啊,虽说你父皇不怎么管你,但是你既然住在宫里头就得守些规矩。更何况……你的身份不同,要是惹得那些老古板上些奏折弹劾就不中听了。”
德仪公主脸色一变,什么身份,不就是寡妇吗?就强笑道:“儿臣注意些就是了,委实是这回在店里定下了衣服,要是不去取的话别人会笑话我没有信用。虽然人家不知道我是一国之公主,但是始终是没了颜面。”
刘惠妃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些重,就和煦笑道:“好了,不过是让你谨慎一些。听你父皇说,北元那边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派人过来求娶公主。两国交战了这么多年,一会打一会和的,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德仪公主没有放在心上,这北元是一个蛮荒之地,其国民彪悍粗鲁,有颇多陋习陋规让人无法忍受。北元一直与中土交战,两国每年小战不断三年一大战,和睦不到几年又开打,不过派使来求娶中土的公主倒是头一回。不过想来即便达成协议,皇帝也会从宗室当中选取一位适龄女子封为公主送去和亲。
毫不引人注意的平头黑漆马车静静地停在平安胡同前,德仪公主掀开帘子的细缝朝前面望去。裴宅门口没有挂上做白事用的白幡,一个小厮满脸笑容地正在送客人,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这样说来傅百善的确没有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德仪公主气恼之下示意车夫往回走,叶眉连安慰的话都不敢说,只听得马车轮子轱辘轱辘地在青石板上滚动。
两人没有注意到车夫被无声无息地换下,一个青衣小帽的人摸上来将缰绳一抖,马儿“咴律律”地并没有按照既定的路线往回走。一道阳光斜斜射过来,帽檐低垂下的面容正是京卫司小旗卫慈云。他利落地将马鞭一甩,丈长的马鞭象灵蛇一样扯开一个极漂亮的鞭花儿后便向前奔去。
不过半刻钟,马车便停在四夷馆下所设的驿站之前。卫慈云下了马车,佝偻腰对着五大三粗前来应门的汉子低声道:“这是我们楚人楼里最红的姑娘,昨日听说大人留了整整一袋黄金,妈妈们没法只得给她们喂了一点药。呃,虽说客人不分尊卑,但当红的姑娘多少有一点烈脾性,还望大人们不要介怀。”
粗壮汉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忙挥手让手下把马车赶进院子。卫慈云掖着手在一边看着,扯了扯脸上沾着的胡须,心想:“指挥使大人委实太过小心,这群北元人脑子只长在下半身,这会只要是个女人,他们才不会管高低贵贱呢!只可惜,这位皇家的金枝玉叶肖想着不该想的人,还使出那般毒物害人,这回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冶其人之身。”
听了卫慈云的禀报后,裴青冷哼道:“相思子对相思醉,也勉强匹配得上德仪公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