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将军亲自出面将亲妹子的嫁妆全部索要回来,连历年的出息都一分一毫的清算清楚。听说那些嫁妆里不在了好多值钱的东西,还有好些都倒腾到那个姓秋的小妾和她一对儿女房中,幸好有在衙门里存档的嫁妆册子为证,牙行里的经济才把账面算清楚。
赵江源看着空了大半的宅子,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内院里秋氏气疯了,不住地大声地咒骂裴家人,女儿赵雪也是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这回裴大将军没有丝毫地心慈手软,一笔笔地把裴氏的嫁妆清算清楚,就是差了些的也要拿出等价的东西折算。
宣平侯府只是个三流的勋爵,赵江源这么多年都在云南偏安一隅。家里的秋氏本就是个小门小户出身,根本就不懂经济,多年以来一家人本就是坐吃山空。若非拆东墙补西墙和裴氏先前的嫁妆打底,府里早就现了亏空。
赵江源虽然知道秋氏挪用了裴氏的嫁妆作为自己的私产,心里不怎么舒服。但是想到她也是为了一对儿女,就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等手头宽裕了慢慢地描补回去就是了。没想到今日裴大将军一来,摧朽拉枯一般把所有的陈年旧账一并核算,才知道自己的确小瞧了秋氏。
秋氏将府里的大总管赵全赶走之后,立刻将裴氏名下的两个庄子转卖,又添补一些成自己名下的私产。这还不说,那些嫁妆里面精巧贵重的东西她就悄悄收了,其余的金银之物统统被她拿去银楼里融了,重新换了样式后就变成了自己的体己。赵江源想起裴大将军临去时的讥讽冷笑,一时间只觉脸面扫地。
门外有仆役进来禀报,说崔家姑爷过来探望。
赵江源连忙回过神,吩咐上茶。崔文璟进来时就看到一团乱象,京城里的脏事烂事一向传得比风都快,他听说此事后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妾室如何敢动用已故原配的嫁妆,这么多年还没有被发现,可以想见这家的主人是如何地糊涂!
崔文璟勉强忍住眼里的惊诧,依旧温文地行礼问好,“祖母听说府上有人捣乱,特地吩咐我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赵江源还没开始答话,就见秋氏已经一阵风地裹出来,扯着未来女婿的袖子大哭道:“这都叫什么事,我给雪儿置备得齐齐整整的嫁妆,叫那个乡野村夫一股脑地搜刮走了,还说是填补他妹子的亏空。我呸,这都多少年了,那些绸缎绫罗若是放在库房里全部都霉蛀完了,还要我们一笔笔地还上……”
赵雪急急地撵出来,就见母亲蓬头乱发地扯着崔文璟,一时大感羞惭。匆匆敛袖行礼道:“我母亲这一向为着我的事劳累过度,若有举止不当之处还望公子原宥,我这就扶母亲进去歇息!”
秋氏却是想起那些生得魁梧的兵卒毫不理会赵家的仆役,将收拾得齐整的嫁妆箱子挨个打开,那边唱一句这边就拿了差不多的东西过去收好。裴氏当年陪嫁的不过是些粗苯之物,赵雪的陪嫁都是些金贵时兴之物,两者如何能相比?
她又气又急,扯着未来女婿的袖子就不愿松手,大声喊道:“好孩子,回去跟你祖母说说,让她上表治姓裴的匹夫一个强抢民财的罪名。天子脚下竟还有这等不知廉耻的粗莽之人,我们侯爷就是个任人欺辱的老实头。女儿的嫁妆都被一抢而空,家中女眷的房间也由得那些粗人进进出出,赶明我们还见不见人了?”
一个女人当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即便这个女人是所谓的长辈。崔文璟再也忍不住一把甩开袖子,勉强掩饰住鄙夷地望了一眼秋氏,心想不过中人之姿,就祸乱得堂堂宣平侯府几次三番地成为京中的笑柄。他朝赵江源一揖道:“自古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之事,裴家索回故人嫁妆无可指摘。还望大人约束家中女眷不要胡乱指摘他人,到时徒惹御史们弹劾谨防祸事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