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外家,虽然时时刻刻都被人忌讳着,可是也比没有来得强。母妃只会叫自己再等等,这样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刘肃已经是一品首辅之职,只看今日这样一个小宴,便有这么多趋炎附势的前来,就已经可以看出秦王的势力已经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了。
几个皇子中,只齐王是在专心致志地享受美食,他吃了一块生烤狍子肉觉着还好,就要身边服侍的宫人用新鲜荷叶饼再包一块。皇帝转眼看见了,不禁开口呵斥道:“你的脾胃弱吃一块就得了,赶明闹得肚子疼又要宣太医!”
齐王听了不敢再吃,又舍不得手里包得齐整的吃食,就起身转手放在了皇帝的碗里。皇帝笑着看了他两眼,似乎是拿这个儿子没办法,拿了錾金包头象牙筷拈起几口就吃了。坐在下首的几个内阁大臣脸面上一片和煦,内里却都是暗自惕然。这个举动放在寻常人家便罢了,这可是当今皇帝面前。
只刘肃心头一片翻江倒海,他借着挟菜的动作不着痕迹地重新打量了一眼齐王。也不知水榭里的灯光柔和还是怎的,齐王的神情随意自然,似乎半点也没有觉察到他人的偷窥。以往随时聚集的病郁之气竟然消散许多,脸颊上不但丰盈红润,连神采都比昔日来得飞扬一些。
皇帝眉睫未动,却含笑问道:“朕这个儿子有什么不妥吗?劳得当朝首辅大人打量个不住?”
刘肃一惊,忙收敛心神微微一躬身神态自然地答道:“老臣失礼了,许久未见齐王殿下,竟然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就是不知哪家的闺秀能得中殿下的青眼?”
皇帝含笑骂道:“什么翩翩少年郎,不知用了多少金贵药材才保住了他的性命。前些日子看他仿佛健朗了一些,特特请了京卫司指挥使裴青的夫人傅乡君进宫教习骑射。结果堂堂男儿连一副一石的弓都拉不开,把他那位女师傅惊得嘴都合不拢!”
齐王不由大羞,脸面红得如同赤水,站起来嚷嚷道:“父皇怎么尽揭孩儿的老底,傅乡君不是说过孩儿因自小体弱手上无力,一步步地慢慢修习总有一天能拉三石弓的。况且像她那样厉害的女子也实在太少了,拉个五石弓跟玩似地,听说她夫婿裴指挥使都不是其对手呢!”
这话里分明还透着几分孩子气,场中众人顿时就笑开了。皇帝指着齐王也笑得不行,“你这话背后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让裴青知道你揭了他的老底让他脸面扫地,只怕又要好几日不让他夫人进宫来教你了!”
水榭里顿时又传出轰然大笑,只是有几个是真心有几个假意就没人知晓了。
离水榭远远的敞厅里,一众大小官吏觥筹交错喝得正热闹。刘知远作为今日的主家好不容易甩开几个敬酒的人,将已经喝得半醉的崔文璟拉到一边低声问道:“表哥,你真的要把文樱表姐接回彰德吗?她在京里住得好好的,陡然回去只怕不会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