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格外在称心如意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刘惠妃却没有听出来。她觑眼望了儿子的脸色,见他实在不愿意只得打消这个念头。心中忽地涌起一个想法,小心问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位青州姓傅的姑娘?我听你父皇说人家孩子都生了,是个七斤重的胖丫头。我还跟着赐了一回礼,你可千万不要聪明人办糊涂事!”
秦王一皱眉心头有些不悦,“母妃尽在胡诌!”
刘惠妃始放下心来,就转移话题嘟囔道:“你三弟晋王可比你的手脚快多了,他的正妃也殁了,这才多久就又新聘了继妃。听说是并州知县之女靳佩兰,德荣兼备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年前可能就要请旨成婚了!“
秦王呵呵一笑扬眉得意道:“这件事我如何不知晓,是我一手大力促成。老三也想娶彰德崔氏女,好借一股东风扶摇直上。开春时不是因为种种事端宫选没成吗,他就使些小手段时不时地往崔文樱面前送东西,不巧让我窥破行藏,如何能让他成事?”
秦王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那位靳知县性情刚直不知变通,又恰巧立了一点小功劳,我就让人在父皇面前极力推崇大加赞赏。等陛见父皇时,又装作无意提了一嘴,说老三最是看重有才德有节气之人,父皇才起了心思给他赐婚的!”
刘惠妃一愣旋即大怒,尾指上戴着的两只嵌蜜蜡点翠护甲冷不丁地戳在了胳膊上,疼得她一阵钻心的疼,“我就说这崔莲房一向跟我不对付,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说,想把她侄女许给你做继妃,原来却是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样样都要占全呢!”
秦王忙上前帮她把戳弯的护甲取下来道:“崔家长房的男丁崔文璟我也打过两回照面,不过空有其名罢了。照这般发展下去,彰德崔家一代不如一代,我何苦为了这样的姻亲惹得父皇厌弃?我帮了老三这么大的一个忙,却还引得他处处不满,真是不知所谓!”
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是什么货色,刘惠妃自个还不清楚吗,举手作势打了一下道:“你这位崔舅母就是弯弯道忒多,你外祖母也不喜欢她,说她惯会假模假式。偏偏你外祖父和舅舅一味听她的,说她行事有主见有眼光。哼,我看她尽是为她娘家打算,那崔文樱不像是她侄女倒像她亲生女儿了!”
秦王心中一动,忽地想起昔年听到的一点传言。但是母妃是藏不住话的人,就把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出了景仁宫后,走在宫道上的青衣太监连忙退在一边躬身行礼,秦王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抬头望着碧蓝天空飞过的一群鸽子,极目眺望也只能看清鸽身上浅灰色的翎羽,反而被即将落土的夕阳刺得双眼生疼。
一旁的曹二格殷勤地递过披风,秦王手指在描金团花纹的衣襟上停顿了一下,回头低声吩咐道:“你派个信得过行事又机灵的人,骑上快马到彰德去给我打听一件事,就打听一下崔家大姑娘出生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曹二格听了这没头没脑的吩咐一时懵了,但他素来是个听话的,连忙低首应道:“是,奴才回去就安排!”待走了几步,将主子爷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嚼烂了回想,他就猛地觉得窥见了不得了的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