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旭心头不禁冷笑连连。
母妃年少时便进宫,父皇对她向来恩宠有加,便养成了她心思单纯天真烂漫的性子。年岁稍长后,做事情更是随心所欲只凭好恶。刚才那番话绝对不是出自其本心,也不知道是被谁撺掇的,听起来有理有节却经不起推敲。
应旭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是驻守登州,却是知道父皇对盘踞中土的各大世家从来深恶痛绝。这几年不过是手段变得怀柔隐秘些罢了,许多人就以为父皇转变了态度。哼,打瞌睡的老虎也是老虎,他若是上赶着娶一位崔氏女,只怕下场连那位文德太子都不如。
说起来,那位太子兄长已经故去很多年了。应旭连其相貌面容都有些模糊,只隐约记得是个说话举止都很温和的人,身子也有些薄弱。按说是皇后的嫡长子身份何等尊贵,父皇若是真心爱重,为何要为太子兄长聘娶彰德崔氏的长女崔玉华为太子妃呢?
当年的事情这些长辈们都讳莫如深,到如今真相如何已经不可考究。应旭隐约知晓自己的外祖父刘肃牵涉其中,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后来父皇并没有迁怒外祖父,甚至还允许舅舅刘泰安娶了太子妃的嫡妹崔莲房作续弦。有时候细想这些事,往往让人如坠迷雾中,总觉得每个人的行事风格无比诡异且不合常理。
应旭收敛心神后,几句话将刘惠妃敷衍过去。随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后昂首步出宫门,这才微微侧首问了一句,“这两天都有谁经常进宫看望母妃?”
随侍的宫人想了一下恭敬答道:“这半个月倒是有好几位诰命夫人递牌子进来请见。不过,只有您外家的舅母崔氏来得勤密些,每回都带了那位崔文樱姑娘过来。崔姑娘知书达理稳重得体,咱们娘娘好象很喜欢的样子!”
应旭心想果不出所料,崔氏姑姪所谋不小,后宫和内宅竟是样样不落。他背着手站在殿前宽广的月台上,看着远远近近的黄琉璃瓦山顶,廊檐下被巧匠饰以一字枋心卷涡纹的旋子彩画,内檐又用金漆绘了龙凤和玺彩画。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这份堂堂皇皇的天家富贵的确惹人垂涎。
应旭冷哼两声正准备抬脚,就见曹二格急匆匆进来,额头上竟然有细密的汗珠子。不由好笑问道:“后面有老虎在撵你?”
曹二格胡乱抹了一下脸,躬着身子小声道:“奴才刚才在故旧那里转悠了一圈,听人说了一个信儿,就紧赶着过来回禀王爷。有个小子说前些日子看见崔家姑姪拜见完惠妃娘娘后,还去拜见了延禧宫的崔婕妤,这是从来未有过的。”
说到这里曹二格越发低声,“这还罢了,关键是崔家姑姪出来后,晋王殿下也跟着出来了,还亲自送她们出了宫门。另外节气时还专门派人送了些礼物给崔家大姑娘,宫里人都在私下里说,晋王想迎娶崔文樱为王妃。”
应旭一怔之后旋即感到好笑,甚至还有一份难以言说的被人愚弄的感觉在里面,不由咬着牙根子讥讽道:“这崔文樱向以才名出众,如今竟然是奇货可居了。怎么着,一边吊着我一边勾着老三,这崔家人左右逢源可真是够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