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都指挥使衙门,俞老将军将众人合议后的文书交到裴青手中,笑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知道这件事有些棘手,可是衙门里的官员都不比你跟那些人熟络,所以我就只有又来劳烦你!”
裴青脸上浮出为难,“大人不是某推辞,只是这时提出这个条件未免强人所难了。那叶麻子本就是赤屿岛的判将,只因早一步投首,就要后头的人统统向他叩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俞老将军也有些赧然,抠着花白的脑袋道:“那叶麻子是个浑人,他不要金银财帛,只提了这么一个条件,我也不好不答应。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与曾氏之间有龌蹉,摆明了想借此机会羞辱曾氏。你和你媳妇去劝劝曾氏,忍一步海阔天空,毕竟朝廷的封赏才是最要紧的!”
这件事认真说来也是一桩笑谈,昔日徐直死后,曾闵秀利用自己才智将赤屿岛经营得有声有色,引得各方势力来投靠,曾闵秀就将这些人分为红蓝青白黄绿六帮,她自领红旗帮的帮主。
时日一久,其中蓝帮的帮主乌石二垂涎曾氏美色,欲借机统领红旗帮及蓝旗帮的势力。这惹怒了赤屿岛原来的三当家叶麻子。两人在一次酒宴上大打出手,引得曾闵秀震怒将两人齐齐责罚。
叶麻子又恰巧得知徐直的义子徐骄近水楼台先得月,其实早就和曾闵秀有了苟且,由是因妒生恨心理更是不平衡。趁着夜色杀了乌石二,领着一众手下叛出赤屿岛投靠了朝廷,给了曾闵秀沉重的打击,继而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事端。
叶麻子性情虽然鲁直,但是却又时时粗中有细。他心头大愤之下提出让后来者向他叩头的条件,纯粹是想恶心一下人。想像一下,昔日高傲的女人匍匐在自己脚边做乞求状,真是一件让人激动的事情。所以知道曾闵秀后脚也接受了朝廷的招抚,恐怕他比谁都高兴。
拜别俞老将军后,裴青只得先找自己的媳妇商量这件事情。
别说是曾闵秀,就是傅百善听到这件事之后都恶心得不行,想起叶麻子那张油腻腻的大饼脸,心头更是一阵乏味。没得法子,只得派人将曾徐二人请过来相商。徐骄毕竟年轻气盛,一听大怒,拔了腰刀就要去找叶麻子拼命。
曾闵秀连忙喝住他,凝神问道:“真要向他叩头?”
裴青也有些许无奈,“俞老将军先前已经答应他了,现在总不好食言。要不,你们不用正正对着他,草草应付了事就行了。老将军说其实就是做个形式,对叶麻子言语上有了交代,大庭广众之下这个浑人也不敢再生事!”
傅百善听到这里便喃喃道:“既然这样,干脆让徐骄和曾姐姐对拜就是了,为何要对着叶麻子去拜?”
”对拜?“曾闵秀眼前不由一亮,涨红了脸道:“我倒有个想法,只是说出来别人不免会对我们说三道四。我想干脆趁此机会和徐骄成亲,我俩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了名分,即便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也认了!”
徐骄兴奋得满脸喜色,站起来搓着手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裴青和傅百善对视一眼,一时只觉这个办法竟然极妙。一来在俞老将军哪里说得过去,二来叶麻子也无话可说。三是将曾徐二人的事公之于众,以后也用不着偷偷摸摸了,至于别人的闲言碎语不听也罢!
几天后,各级官吏和士绅名流在广东都都指挥使衙门口,见证了赤屿岛众人的投诚仪式。曾闵秀代表赤屿岛向朝廷移交夥众五千五百七十八人,妇女幼孩八百余人,大小船五百一十三艘,大小炮六百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