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欲晓,一连几天的连绵大雨终于停歇了。
赤屿岛上的植被在贫瘠的土地上争先恐后地冒出头,倒是显得披红挂绿一片欣欣向荣。裴青站在福泰号的甲板上眺望着远方,良久才长叹一声,“也不知我所做是对是错,这曾闵秀凭借你我之力竟然在短短时日内站稳了脚跟。这样混乱时局下她却越发如鱼得水,后世人评定这场事会不会说我俩在助纣为虐?”
跟他错了一个身子站着的傅百善倒是噗嗤一笑,“任谁也想不到这女人还有这等隐忍心性,极利落地报了丈夫的大仇不说,还将岛上盘踞十数年的势力连根拔起。这样的胆略和果断,我也自叹不如!”
裴青轻叹道:“天时地利人和,若非遇巧我们两两联手各个击破,赤屿岛哪里会如此儿戏般被拿下。我收到战报,朝廷的兵力大都布防在北地,还腾不出手来收拾东南的乱象。所以我也只得先助曾闵秀将毛东烈、邓南除了,日后兴许还要看着她一步步坐大。”
说到这里,裴青眼底便浮现笑意,“曾氏是哪块牌面上的人物,用得着你委屈自己去跟她比较?莫要妄自菲薄,如今你在青州也是一段传奇,捐银修建海防工事,舍却闺阁安逸海上寻父,这样的大义满国上下也找不见几人!”
傅百善从未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闻言只是以为这是打趣之语。
微微一笑后毫不在意地继续先前的话题,“幸亏你靠着林碧川提供的线索,率先查到了大当家毛东烈儿子的真正下落。这一道杀手锏使出来,他自己倒是先怂了。曾闵秀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大当家拿下,也算拣了一个极大的便宜。不过这般机密的消息被你如此轻易泄露出来,朝廷那边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面对女郎不自觉的关心,裴青心里一片软柔,牵了她的手至怀里心满意足地道:“魏指挥使在青州初上任时就关注赤屿岛的动向,毛东烈三十岁才得了这么一个独子,五六岁时诈死送回中土,许下重金让族人收养,林碧川提供的线索也只是最终肯定了这个说法。毛东烈行事向来老道,唯有这么一处软肋可以作为把柄要挟。本来是想趁朝廷举兵时用的,可是此时让给曾氏更加得用!”
傅百善不解地望过来,裴青眼里趣味暗生,“毛东烈把持赤屿岛多年,表面上除了提供场地让人交易外,几乎拿不到什么错处。可依据咱们得到的消息,这南边的倭寇海匪俱以他为尊,加上他手里的那几条富得流油的航线,连朝中都有人帮他说话。此次趁机拿下他,也算是为日后朝廷收复此岛打下基础。”
说到这里他用手指撩起女郎耳边的鬓发,青丝里隐隐有暗香浮动。七月清晨初生的日头也不烈,衬得心爱之人的脸颊如冰玉一般无暇。裴青原先还有些恼怒这丫头在海上艰苦,又不知保养自己,一身雪白的肌肤竟然演变成浅浅的蜜色。不过现在看来,在光线下竟然显得更加明润而干净,而且好似手感更加出众……
傅百善不意这人说着说着就亲了上来,自从两人解开心结之后,七符哥再不像往常一样端重。往往在谈论正事,他的眼睛就自然而然地蕴藉起来,手脚也开始不老实。当然船上路上随常都是一大堆人,七符哥再如何也不敢过分,至多只是悄悄偷个香或是捏一下小手,但是这样已经造成了困扰。
裴青难得找到这么个机会跟她独处,那里会放过这大好光阴。抬头见左右无人,就扯过女郎的身子躲在甲板的旮旯处耳鬓厮磨起来。年青男女心意相通后恨不得时时处在一处,说些漫无边际的话语,看些司空见惯的风景,做些没有丝亳意义的事,一晃眼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