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一时静寂若死,空中只余寒风勾缠了树梢的簌簌声,所有人都不敢擅动。
那蒙面人也是个狠角色,知道今天点背遇到个硬茬子,再耽搁下去只怕一时难以善了。将手中被药迷晕的双生子高高举起挡在自己身前,这会儿他半点不敢托大。那红衣女子的弓箭可不是吃素的,身旁马腿上的两支利箭就是最好的明证。
游走了几步后,蒙面人瞅准了机会将两个孩子向红衣女子齐齐一掷,也顾不上同伙了,转身就往林中深处狂奔。傅百善忙弃了弓箭,跃身上前一把接住双生子,搂在怀中细细察看。小六还好只是昏睡过去了,小五却不知何处受了伤,嘴角处溢出了一缕极细的血丝。
几个武师见匪徒竟然只顾狼狈逃窜,一时间士气大振,跑了一个那叫凑巧,余下的匪徒竟敢犯到咱们太岁爷爷的手上,不死也要叫你脱层皮,于是各人手下的招式越发狠厉。
虽说仗着人多势众有些胜之不武,可是傅满仓从来都不是拘泥仁义道德之辈。在广州时他就听多了这群海上盗匪的残暴,心里早就起了杀机。趁了有人牵制的机会,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刀刃奋力插进面前之人的胸腹。那人仰天一声怪嚎,一双罗圈腿在地上抽搐乱蹬了几下后终于不动了。
手脚都已然有些脱力的傅满仓咬牙踉跄地爬了起来,伸手扯下那人蒙面的黑巾和身上的长斗篷,只见那人头发剃成古怪的半月形,大冬天的上身穿着夹衣,下身单裤里仅围着兜裆布,不是倭寇又是谁?又命人扯下余下匪徒的面巾,叫众人意外的是这几人却是正统汉人模样。
傅满仓正待细问,就见女儿神色凄惶地抱了儿子过来,顿时脑子一嗡,连忙上前查看,就见平日活蹦乱跳的小五怎么叫也叫不醒。还是一位从广州跟过来的老武师见多识广,说小五定是被那蒙面人不知什么时候一掌震伤了心脉。
傅家大老爷又羞又愧,盗匪来时不但一点力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和姪女与人厮杀,自己却连身后车上的几个孩子什么时候被人迷晕抱走都不知道。
然而此时却顾不上纠结这些了,陈溪忙招呼众人将拦路的木桩挪开,简单收拾一下后,马车载了受伤昏迷的小五飞快地向青州城里驰去。
等傅家一行人远离之后,应旭才带人从山坡上下来。傅家人走得匆忙,那死去倭人的尸身都没来得及收拾。那人身材矮小面目黝黑,一双细长单眼瞪得大大的,想是他自己都没有料想到今夜竟会命丧此地。
韩梁栋上前一步,细细搜索起那倭人的随身之物。
自从五年前秦王接掌江浙海防以来,他们与这些海上来的恶人打的交道就多了。倭寇身上每人必配三把刀:一长刀又叫配刀;长刀上又配一小刀,以便杂用;另配有一刺刀,分为两种,长约一尺左右的叫解手刀,长一尺余的叫急拔刀。
其实这种长刀的前身就是唐刀,后来传至日本之后,被其工匠发扬光大。听说有些贵族豪强在其国盛时,尽取日本各岛名匠封锁库中,不限岁月竭其工巧,以金银杂纯钢炼之,卷之屈曲游龙首尾相连,舒之劲直自若可以穿铁甲洞坚石,谓之上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