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张一叶和人打篮球,还来借过这个新鲜玩意儿,隔天还回来的时候说,路荣行这个机子和微机室的杨老师是同一个型号,就是颜色不一样,一个白一个黑。
新年如期而至,关捷吃得满嘴流油,没有人陪他抽陀螺,他就自力更生,找到了一项新的娱乐活动,就是挨家挨户去给别人当搓麻花的大师傅。
大师傅精益求精,在一堆快如闪电手里面精益求精,别人一分钟能搓俩,他却弄根牙签在麻花上绣花,各种拉低平均速度,给各种上不了台面的造型安排得明明白白。
最丑的在尾巴上就点个“路”,第二丑的就点个“关”,从这家搓到那家,每家都顺走几个,回头告诉李爱黎谁家的麻花最酥脆,让他妈去取取经,因为同样是鸡蛋和油面,李爱黎炸的麻花每年都像石头一样硬。
腊月27,关捷在街上买年货,意外碰到了王子恺。
这个被分到2中的男同学已经大变了样,他长高了很多,脸上也冒出了一丛丛的青春痘,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牛仔裤,明明冻得清鼻涕直流,都不肯拉上棉服的拉链,站姿垮肩抖腿的,隐约有了几分二流子模样。
变化更大的是两人对上视线,小学时的那种针锋相对突然间就消弭于无形了,王子恺甚至堪称热情地对关捷挥了下手,在闹哄哄的集市里冲他喊道:“嗨关捷,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你怎么还是个矮冬瓜。”
关捷没来由地也挺高兴,在行人缝隙里穿来穿去地向他靠近,用今天早上刚刚从寒假作业上写来的成语反击道:“不会说人话你就闭嘴,我这叫厚积薄发,不蹿不知道,一蹿鬼都吓死。”
王子恺拍着胸脯说你别吓我,两人凑到一起,泯尽恩仇地蹲在路上吃了串炸螺丝,相互抱怨学校的不足,抱怨完王子恺又挤眉弄眼地问他:“有没有看上的女生?长啥样儿,描述一下。”
关捷摇了下头:“没有,没得描述。”
王子恺怀疑地盯了他几秒:“那你这半年都在干啥?”
关捷回忆了一下,感觉除了课多,其他跟小学没什么区别,但他嘴上嗤笑了一声,一看就很假地说:“当然是在搞学习了。”
“屁,”王子恺不屑一顾地说完,又笑得黏黏糊糊,忍不住想要分享甜蜜地说,“那你知道我在搞什么吗?”
问完他又不给关捷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宣布道:“我搞了个对象,牛不牛逼?”
关捷不知道搞对象有什么好牛逼的,反正他在一中看到的几对都像地下党,本来找个没人的地方亲嘴就难,时刻还得提防有人突然出境,被嘲笑、被谈话,忙得一塌糊涂,听完他有点同情王子恺,并且想象力贫瘠地猜测道:“是郑成玉吗?”
郑成玉是王子恺小学的白月光,但现在已经成了米饭粒,他喜新厌旧地说:“怎么可能?我女朋友比她温柔多了,而且贼黏我,每天都会说爱我。”
关捷觉得他的表情和语气都让人不适,暗想他八成是一个早恋谈傻了,老师和家长都不管的吗?
有了去年的拜年经验,今年关捷和路荣行腊月二十九就去了趟靳滕家,将家里的卤肉丸子一样给他拿了一点,让他尝一尝地方菜。
靳滕在初一给他们包了两个50的红包,关捷从没收过这么大的压岁钱,没敢要,走之前偷偷地塞在靳滕的一只拖鞋里面了。
50的红包倒是没吓到路荣行,他连500的都收过,但是看见关捷这么搞,他也把钱塞进了另一只。
晚上靳滕泡完脚,一脚伸进去踩到了一个硬纸壳,纳闷地提起鞋看了看,一左一右变成了哭笑不得。
初七一过,关敏就回到学校补课去了,关捷继续悠哉了5天,这才报道开学。
在下学期的第三个星期,靳滕讲到了“人的生殖”这一章。
课堂上的气氛和历年呆在这个教室的学生们一样,满溢着尴尬和不正经,并且异性之间极力在避免碰触视线。
靳滕路过关捷的桌子旁边,顺势用指头敲了下胡新意的桌面,低头问关捷:“你在笑什么?”
“不知道,”关捷克制着笑意,说的确实是实话,大家都在笑,他只是被传染了,而且他潜意识中自己好像也觉得,看异性的生殖器图解就是在耍流氓。
这节课的效果上得很不怎么样,即使上课的人是靳滕,他也没有办法打破学生在传统文化和家庭环境熏陶下建立的保守壁垒,他只能给大家划考试重点。
梦游事件之后,赵洋平和108的梦游哥关系越来越好,那位好像是校外路上一个小混子头的表弟还是什么,反正在学校可以横着走,赵洋平跟着他混了几个月,就教会了寝室里一半以上的人抽烟。
关捷试了一下,被呛到流鼻涕,他说这是什么垃圾,发烟的赵洋平却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说这是好东西,多抽几次你就懂了。
只是关捷还没来得及多抽几次烟,先被李爱黎抽了一顿,因为他夹着烟咳嗽的时候不小心把枕头烫了两个洞,再回学校就有点不敢了。
同学们各有变化,肖健进入了变声期,胡新意长高了一小截,包甜没有变瘦,胸前更凸出了,为了不惹人注意,她一直拒绝穿文胸。此外女生团体里议论最多的,就是罗雨晴找了个初二的男朋友。
三月开春,张一叶代表学校去市里参加了一次篮球赛,集体夺下了第3名,校长大为长脸,专门挥笔写了副红榜贴在公告栏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