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着陆云唐，目光犹如细针刺向他，“同样，陆家不喜欢太叛逆的孩子。”

陆云唐笑了，“是陆家，还是您？”

陆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你一直都在违背陆家的原则，云唐。”

已经不需要历数陆二少做过的事——无论是雨夜弑父还是把自己女儿塞进箱子里当寿礼（是的这个锅现在还扣在他头上），又或者是把自己的妻子扔到非洲去看大象……

但陆老爷子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些。

他看了一眼笑得锋锐的陆云唐，道：“为什么不能安安分分地做一个败家子呢？”

他苍老的声音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像一条充盈着毒液的蛇。

陆老爷子很平淡地道：“陆家有很多钱，可以供你浪费。”

陆云唐咂了咂嘴，他一双眼睛在暗淡光线中灼灼发亮，“我不是不喜欢当个败家子，”他带着笑意道：“我只是不喜欢‘安分’而已。”

谁也不能替她决定，她该如何生活。

“你是一定要同我、同你大哥作对了？”陆老爷子问的很直白。

和陆云唐这样的人谈话，绕来绕去的确是一件很费心力的事情，反倒不如开诚布公。

双方的需求和筹码都摆好在桌面上，才能更轻省些。

陆云唐道：“如果我自己赚点钱花，是和您与大哥作对的话，那我只能承认了。”他耸耸肩膀，似乎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老爷子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后缓缓道：“你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赚钱没什么，谁不期望自家的子孙后代有能力有本事？

只是他的身资愈丰，势力愈大……

羽翼已满的鸟，是绝对不会任人摆布的。而陆云唐……他连亲生父亲都下得去杀手……

只怕陆家等来的，不是乌鸦反哺，而是恶鹰噬主！

陆云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了，”他拖长音调，“你们怕我。”

知道当年事的陆家人都害怕他。怕他什么时候再发起疯来六亲不认。

而他本以为陆老爷子对他只是忌惮而已……现在看来……

人老了，胆子也就跟着变小了。

已在垂暮之年的陆家执掌者，只不过是把对他的恐惧埋藏在了防范与利用的最深处。

陆老爷子淡淡道：“你大哥还不同意将你养废，只怕他日后后悔。”

陆云唐微笑道：“大哥还想要我当个助力，让陆家一团和气再上层楼呢。”

他们想用他，又害怕他不受控制。

陆老爷子道：“他太天真了些。”

但事实上，陆家现在的确不能再痛下狠手废去陆云唐了。

现在的陆家二少被视作冉冉升起的新贵，而他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一批各家不怎么受重视的二代三代们。

平日里是没人会将他们严肃认真地对待的。

——不就是一群靠着家里荫庇挥金如土贪图享乐的废物么？

废物们的力量就这样一点一滴地积攒了起来。现在，想和废物们做生意的人，数不胜数。

陆老爷子露出个疲倦的表情，他挥了挥手，状似随意地道：“你就先留在家里吧，省得再出去招惹事端。”

陆家的当家人，自然说什么是什么。只要陆云唐反驳一句，就能又百十条“事端”被算在他头上。

更何况陆家二少一向活得潇洒，说上一句浪|荡不羁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