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顿时便哭笑不得:“他一个死去经年之人,如今不见了,多半是投胎去了。你又哪里去找他呢?”
钱如意心里发急,又和王氏说不清楚,只能催促道:“你快去吧。他就算是鬼,我也得找到他。”
王氏无奈,只好道:“那我备车吧。”
“不,备马。”
王氏道:“你又不会骑马。”
“我会,我早就学会了。你快去,快去。”
王氏其实压根儿就没将胡大郎消失这件事放在心上,就像她说的那样,她认定了胡大郎早就死了,只是因为什么原因才逗留在钱如意身边没去投胎。如今将钱如意平安送回到了舅家,他心愿已了,投胎去了。
不过,话虽如此,她看钱如意急得脸色都白了,还是命人去备了马。又不放心钱如意一个人骑马出去,忙忙的去让人找她的几个学生来护卫。
钱如意哪里耐烦这个。胡大郎一直以来就怪怪的,这个时候忽然不见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她别的不怕,就怕胡大郎万一想不开,那可怎么是好。因为,但凡神经病,都容易走极端。
她顾不得王氏忧心忡忡的眼神,在一众学生娃的面前翻身上马。那一刻,她自己或许不知道,但是看在那许多人的眼里。这个年过半百的妇人,好不英姿飒爽。
钱如意策马奔下元宝山,直冲向金山县。
金山县有个比阎王殿还要阴气冲天,阴森孤僻之处。那就是原来的经略司衙门。
这个衙门所在地十分的邪门。之前据说是个鬼宅来着,后来被重新修缮,扩建成了经略司衙门。自这衙门成立开始,不知死了多少人。虽然这衙门和闹市只不过是一条街之隔。可就算是盛暑夏日,走得距离这里近了都令人毛骨悚然。
加之旁边的军营如今已经空了许多年,这一带早就林木森森,荒草弥漫,越发的没有人烟。而钱如意要去的,就是这里。因为,那个墓碑上刻着‘胡大郎’的坟墓,实则埋葬着太子勇毅的地方,就在这荒废的衙门旁边。
胡大郎忽然不见了,钱如意能想到的,他在金山县的去处,便只有这里了。
她骑着马一路狂奔到金山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后半晌了。当她看见当年的经略司,如今荒废的模样时,不由得一阵阵心酸。这里曾经承载过她前半生所有的幸福。如今却已经一片荒芜。
但她顾不上伤春悲秋,更顾不上追忆什么。将马匹抛下,沿着经略司的围墙向后跑:“胡大郎……”
她跑过自己曾经居住过的经略司的偏院,透过倒下的角门,看见院子里的屋子不知什么时候早倒了,此时一塌糊涂。
而后,她从藤萝遍布的树林中钻过去,直奔胡大郎墓。
当她拂开眼前的一根树枝,陡然眼前一亮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才对了。因为,胡大郎的坟墓周围的荒草明显都是才被人清理过得。
除了胡大郎,钱如意想不出还有谁会巴巴的跑来这里,祭扫一个和谁都无亲无故的人。
“胡大郎……”她从树丛中钻出去。但是并没有看见胡大郎其人。
坟墓前临时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停放这一口崭新的棺材,未曾上漆,更未曾雕画,只在棺材的首上,写着一行字。太子勇毅之灵位。
也就是说,这棺材里躺着的是太子勇毅。
那胡大郎呢?
钱如意下意识将目光投向那旧墓碑后头的新坟。直到这时她才看清楚,那坟墓不光是上头的草被清理了,整个新土都翻了上来。也就是说,有人将原先埋在这里的太子勇毅给扒了出来,收敛在空地上停放的这口新棺材里。
那坟墓里重新埋进去的,钱如意要是猜得不错,肯定就是胡大郎。
钱如意顿时大惊失色。她是不信胡大郎会突然死去的。因为,他和周玉郎一样都是得过二十四方胜这等天材地宝奇遇的。周玉郎服毒都不死,胡大郎好端端的,就更加不会突然死去。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疯子把太子挖出来,把自己活埋了。
钱如意这个时候根本就无暇去思索,胡大郎是怎样做到把自己活埋这种事的。她只知道,如果不尽快把胡大郎扒出来,他就算是得过奇遇,八成也在土里闷死了。
因此,她也顾不上许多,爬在坟墓上就开始手脚并用的扒上头的图。
坟墓上头覆着的都是新土,因此钱如意虽然力气不大,但情急之下,扒得也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