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郎摆了摆手:“好了,多余的话,你们去说吧。”说完,走出了房门,站在院子里,举头望着天空。望了一时,招来旁边的宫婢:“等会儿你告诉周候,他夫人还欠朕一场酒,也是该还的时候了。”
那宫婢应了。胡大郎又转头望了屋内一眼,这才走了。
而此时,屋内的周正和钱如意还各自垂眸,无言以对呢。
钱如意当初为了报复周玉郎,不惜以身设计周正。而周正,明知钱如意和自己的儿子有染,还将她收拢入府。这两人的所作所为,其实半斤八两。
“你老了……”钱如意终是没忍住,先开了口。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解决得。事到如今,说不得只有快刀斩乱麻了。
“你老了……”钱如意终是没忍住,先开了口。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解决得。事到如今,说不得只有快刀斩乱麻了。
周正这才抬头,看向钱如意:“你却已经长大了。”
钱如意摇头:“我也老了。”她向周正做个请的手势:“您请坐。”
周正走过去,在钱如意对面的位子坐下。
钱如意借着灯光打量过去。今日的周正,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锦袍,花白的头发梳的光滑,在发顶挽起一个揪儿来,插着一支玉钗。额头,眼角的皱纹,如同刀斧镌刻上去的一般,连目光都不似当年明亮了。
“唉……”钱如意轻叹一声:“是我对不住你。”
周正道:“还说那些做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皇上仁厚,留我一条老命,我已经很是知足了。别的,就都让他过去吧。”
钱如意点头:“您说的对。盛世就在眼前,这个时候,能活着便是天大的荣幸,还要奢求什么呢。”
两人其实应该有千言万语,可是真的面对面了,一时间却又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说,你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周正看向钱如意。
钱如意这才想起什么,摇了摇头:“不是儿子。唯心其实是个女孩儿。一直以来,我也并不知道她就是我生的那个孩子。她叫玛莎为母亲。你就当她是玛莎生的罢了。”
周正垂首道:“玛莎的身份并不想外人想象的那样。她只是乌斯送来的侍者。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那么多的妾室,皇上独独留
下了一个胡女呢?”
钱如意道:“世间事的不都是这样吗?一个人总不可能只是一个身份。她是乌斯的侍者,可也是唯心的母亲,这是无可置疑的事情。你如今都这把年纪了,又不是年轻的时候,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呢?”
周正点头:“也是。”
提起孩子,钱如意便有说不完的话题了,这大约是天底下母亲的通病。她嘱咐周正道:“你今日脱出囹圄,你周家便也用不到一个女孩儿家来扮作男人,顶门立户。唯心是皇上亲手送出去的,她是个女孩儿的事情,皇上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知道的人。所以,这件事……”
周正后知后觉:“你是她的母亲,你将她生下来的。怎么反而皇上是第一个知道她是女孩儿的人,你反而不知道的么?”
钱如意苦笑一声:“我也不瞒你。我其实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只是她来了,我也无可奈何。因此便嘱托皇上,等那孩子落地,便将她速速带走,不要告诉我关于她的任何消息。生了,死了,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不要告诉我。我不想再和你们周家有任何的瓜葛。”
周正涩然道:“原来,你竟是这样的恨着我么?”
“我恨的是周玉郎。你只是遭了他的池鱼之殃。”
“……”周正脸色晦暗起来,许久道:“是我教导无方,才养出那样一个孽子。”
钱如意摇头:“你大可不必如此的自责。难道你看不出来么?我此时此刻能和你在这里平静的谈话,便是已经放下了。你又如何不能放下呢?放下吧,即是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人生苦短,匆匆百年。你我都已经是这个年纪了,为什么还要时时刻刻的令自己不好过?”
“怕是不行。”周正道:“那孽子,如今在西南地兴风作浪,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