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意简直要被她给气死了:“你走,你赶紧走。我明天就奏请皇后娘娘,把你嫁出去。不然我要被你气死了。”
春桃却十分欢喜的向她叩首:“谢主子成全。”
“你个臭丫头……”钱如意作势打她。春桃便笑嘻嘻的往外跑。才跑出房门,顿时便站住了脚步,屏息静气的躬身行礼:“奴婢拜见……”
钱如意顺势望去。此时已经是掌灯十分,只见阴影之下站着一个人,看身形是胡大郎无疑。她奇怪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胡大郎从阴影里走到灯光下,又从灯光的光晕里,走进屋子里来。这个人天生的光彩夺目,如今做了帝王,原先的张狂收敛起来,变成独有的,令人不容忽视的气质。钱如意心想那大概就叫帝王之气。
这时,他站在周府的屋子里,顿时就令那因为失修而显得苍凉的屋子蓬荜生辉。
他在屋里看了一圈,自己找个椅子坐下:“我的老毛病似乎又要复发,心里难受的紧。因此出来走走。”
春桃不明所以,皇帝可是在皇宫里头,什么样的出来走走,竟然走到臣子的宅院里头来了?而且,看这架势,分明不是从正门走进来的。
钱如意却十分清楚,以胡大郎的功夫,随意走走真的可以轻易的走到京城的任何一个角落。也许,他之前无聊的时候,已经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都走腻歪了,要不然,后来怎么喜欢上城郊悬崖边的老树呢?
钱如意可还清楚记得夜风穿过老树枝桠的声音。酸楚极了,要是把她自己搁那上头,早吓出心脏病了。
胡大郎看见依旧站在那里的钱如意,伸手做个请的手势:“坐。咱们坐下来说话。”似乎这里是他的家,而钱如意只是个拘谨的客人一般。
不过这也没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钱如意走过去,却并不肯就此坐下,而是向他行礼。
胡大郎只做不见。
钱如意自己直起腰来道:“万岁爷来得正好。我这里正有一件喜事。”
春桃知道要说她的事,便悄悄的避了出去。
胡大郎垂着眼皮,依靠在椅子里,似乎十分疲惫的样子:“你说吧,什么样的喜事?”
钱如意便将春桃的事情说了。
胡大郎道:“原来是这件事。等我回去知会皇后一声。这事她操持起来比较拿手……”他说着,话音渐低。钱如意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靠在椅子里睡着了。
春桃从外头探头进来,看见屋内的情景不由愣了愣。只见钱如意垂首恭敬的站在一旁,胡大郎微仰着头靠在椅子里熟睡着。屋子里静悄悄的,很是安详宁静。
胡大郎其实也没睡多久,一会儿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见钱如意依旧垂手侍立在旁边,于是问道:“几时了?”
钱如意道:“起更了。”
“哦。”胡大郎起身,只是疏忽间便又抖擞精神,由睡眼朦胧恢复成之前光芒万丈的样子:“我那时就应该在这十王街的各府底下头挖上通道。”
钱如意笑道:“您又何必这样勉强自己呢?”
胡大郎转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你不懂。”而后转身,意气风发道:“走了。”几步之间,身影已经在极目之处。在门外侍立的春桃,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皇上会飞。”
钱如意点头:“对。”
春桃惊讶的看向钱如意,回不过神来。
钱如意笑着拍了她一把:“莫要再这样犯花痴了。从今天起,你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春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皇上答应了么?”
钱如意点头:“不过这件事还得皇后来主持比较合适,皇上也只是帮忙传个话。”
春桃道:“万岁爷真的是奴婢见过的最好的万岁爷了。皇后也是奴婢见过的最好的皇后了。”
钱如意顿时失笑:“好像你见过很多皇上和皇后一样。”
春桃道:“没有很多,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