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又要和她吵。钱如意止住春桃,望向那妇人:“你既然知道这家里只有子幼母弱,定然也知道圣上功过分明,感念北定候为国征战,戎马半生,并未消减北定候的封绶。也应当知道,皇后娘娘仁慈,母仪天下,命宫妃前来北定候府照拂。”
那妇人一愣,脸色顿时变了。大约是已经猜出了钱如意的身份。
钱如意看着她道:“我便是那个受皇后娘娘所托,前来北定候府照拂那母子二人的宫妃。今日之事,我原本以为只是几个顽童胡闹,看来并非如此。仔细想来,竟是我办差不利。你且回去,告诉你家主母,我不日便会登门拜访。”
那妇人垂首缩肩,再不敢言。
钱如意道:“你走吧。”
那妇人转身匆匆的便走。
春桃道:“主子,您还没有问她是哪家的奴婢呢?”
钱如意笑道:“不用问了。左不过是这条街上的人。等我明日挨家挨户的去问候就是了。”
正匆忙离开的妇人,闻言脚下一软,平坦坦大路,生生跌了个嘴啃泥。春桃见了顿时幸灾乐祸,哈哈大笑:“叫你狗眼看人低。该。”
那妇人连头都不敢抬,从地上爬起来撒腿便跑。
“你呀……”钱如意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门房的妇人将大门打开一条缝隙,探头出来看见门外的钱如意和春桃,脸上顿时露出喜悦的神情:“您回来了?”
钱如意走进大门:“刚刚是怎么回事?”
门房的妇人摇了摇头,叹息道:“还不是欺负咱们家里人少呗。”
钱如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话音未落,忽然看见那周小公子独自站在府门内的大太阳底下。也不知他站了多久了,小脸晒得通红,额头上都是汗水。小小的身躯摇摇欲坠。
钱如意看向门房的妇人:“这是怎么回事?”
那妇人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是夫人,她要公子站在这里,将今日的耻辱永远铭记在心。奴婢也是心疼,才那么大点儿的孩子。
可是,奴婢也没有办法。”
钱如意心里说不出的疼痛:“这不是胡闹么?”
说完奔到那孩子面前,伸手将他抱起。
那孩子已然脱力,虚弱的依靠在钱如意怀里:“我能行。”
钱如意的眼泪都要下来:“好孩子,我不会告诉你母亲的。”
那孩子这才放心下来,小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小声道:“闲娘娘,我能睡一会儿吗?”
钱如意眸中已然涌上了泪意,她强忍着摇了摇头:“现在可不行,你得先喝些水才能睡。要不然怕你会生病起来。”
“唉……”那小小的孩子竟然叹息了一声:“生病多好啊。”
钱如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是怎样严苛的生活,才逼迫得这样小一个孩子觉得生病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她抱着那孩子,回到自己的住处,让春桃给他兑了碗淡盐水喝了。那孩子喝完之后,强撑着眼皮问道:“我能睡了么?”
钱如意点头。他才将脸依偎在钱如意的怀里,沉沉的睡去了。
春桃见了:“主子,将周小公子放到床上睡吧。”
钱如意摆手:“他睡得这样香甜,我又怎么忍心打扰他呢。他还是个很小的孩子啊。”
春桃愤然道:“这个七夫人也真是。心可真够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后娘呢。”
钱如意摆手:“不要这样说。一个母亲这样做,定然也是逼不得已。这话要是让七夫人听见,不知道会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