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人多,两人怕走散了,紧紧地手拉着手。正逛着,忽听有人喊:“师父……”
春桃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隔着好几个人开外,有个年轻人正跳着脚向这边挥手。春桃也没当回事,还转头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见有人回应那年轻人。因此便拉着钱如意,接着看两边货摊上的东西。
“师父。”那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将春桃吓了一跳。她正要表达自己的不满。一转头,只见刚才看见的那个年轻人,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钱如意面前。当着满大街人的面,望着钱如意纳头就拜:“徒儿金德篆,给师父磕头。”
当街行大礼的可是不多,顿时众人便都纷纷的闪了开去。要知道无缘无故受人大礼是要折寿的。因此,大家能避开的都避开了。
钱如意原本也并没有将那声‘师父’放心心上,春桃还循声望了两眼,她连头都没有回。直到有人忽然跪倒在自己面前,她反应过来,那声‘师父’原来是在喊自己。
她低头看向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那是一个其貌不扬,混进人群里很难分辨的一个极其普通的年轻人。钱如意自忖记忆力非常的好,可是足足看了那人半刻钟,也硬是被认出那是谁来。
那年轻人仰头热切的望着钱如意:“师父,我是金德篆啊。我兄弟叫金德禄,您当年给取得名字。”
“你是金德篆?”别说钱如意认不出来,就算听到那年轻人自报性命,她都有些不敢相信。当年她一时兴起,将金德篆弟兄赎出来,教他们说书的时候,那兄弟两个还都只十来岁。因为穷苦,小小年纪便十分的老成。用春桃的话来说,就是像个小老头儿。
如今几年过去了,这娃不但身量长高了,似乎也年纪也长年轻了。虽然相貌依旧扑通,可是容光焕发,是个春风得意年轻人的样子。
“你是金德篆?”钱如意犹豫的看着他:“你怎么到京城来了?”
金德篆又接连给钱如意磕了两个头:“是京中有人请徒儿来说书。徒儿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徒儿……”他说着,眼圈忽然一红,声音便哽咽住了,接连说了两个徒儿:“咱们大家都以为您……没了……”
一旁的春桃道:“你看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说着说着还哭起来了,这大街上好多人看着呢。”
金德篆这才发觉自己失态,擦了擦眼角的湿意,从地上爬起身来,上前就去扶钱如意:“师父,您老请……”
“放肆……”春桃一把就将金德禄的手给拍开了。
金德禄顿时便十分的委屈起来,偌大个人,委屈的仿佛一个孩子:“我只是想扶着我师父她老人家。”
春桃将眼睛一瞪:“那也不行。你往后退,往后退……”
金德篆委屈的向后退了两步。
春桃这才满意了:“你就这样跟着我们。不许你向前一步,听到了没有?”
金德篆简直都快哭了。
钱如意望向春桃:“算了。”又转向金德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寻个清净处,叙叙旧去。说话咱们也好些年没见了呢。”
“哎。”金德篆顿时又高兴的像个孩子,抬腿就又要来扶钱如意,在看到春桃凶巴巴瞪着他的眼神时,这才将脚步放缓了。指了指街边一座二层的酒楼道:“师父,咱们就先去那里坐一坐吧。”
钱如意抬头看的时候,只见那酒楼虽然只有两层,但是装潢的不错。不用说,酒菜的价钱也不能便宜了。她出身乡下穷苦人家,骨子里节俭,直白点儿说就是吝啬。因此当她看见那酒楼的装潢时,不免有些肉疼。
但是,想到自家徒儿也不是常常进京的。自己现在又是有些余钱的,于是她虽然满心的肉痛,可还是决定要请金德篆去好好的吃一顿。想到此,将手一挥,颇有几分挥斥方遒的气概道:“走,师父请你吃好吃的去。”
可是,等她进了酒楼就傻眼了。她根本就没有正儿八经的的下过馆子,让她点菜她都不知道吃什么。
还是金德篆叫来小二点了几道清淡的菜来吃。
钱如意原本也没指望那菜能多好吃,可是吃了一口之后,顿时就被那菜的味道给征服了。话说她活了小半辈子了,能让她觉得好吃的菜还真的不多。寻常的也就是勉强糊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