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催促道:“你倒是说啊。是哪户人家?”
太子犹豫了片刻:“是周家。”
钱如意脑袋里轰的一声。
皇后却还在追问:“哪个周家?”
钱如意已经明白过来:“是北定候周家。”
太子点头:“正是。”
钱如意只觉得全身的骨骼难以支撑自己的身体,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了,扶着旁边的椅子,将身体瘫软在那椅子里。胸中一口气憋住,缓了好久才缓了过来:“不是说,北定候和他的儿子都死了么?”
太子摇头:“并没有。北定候虽然私调兵马犯了律法,但是他半生戎马,为我大业流血流汗,劳苦功高。纵有罪过,功过相抵也罪不至死啊。”
钱如意此时已经不能思考:“他想干什么?”
太子道:“并非北定候指名要您去他府上。而是他的七夫人要您去的。北定候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如今尚在天牢之中服刑。
他的原配夫人前两年亡故了,如今府上是他的七夫人,带着一个幼子主事。”
钱如意空白的脑袋这才渐渐的恢复了些许神思:“是他的七夫人主事么?那便是了。”
皇后是隐约知道钱如意的来历的,见状向太子道:“那七夫人是以什么由头要闲才人去的呢?要知道,她可是宫里的人,你父皇的人。”
太子道:“这正是令孩儿为难之处。宫中现在抚养这两位公子,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
皇后道:“这又和两位公子有什么关系?这两位公子家中无有亲眷,因此才托付于宫廷,难道他周家也没人了么?”
太子道:“并非如此。那七夫人言道。周候有罪,罪有应得,但罪不至子孙。朝廷既然有赏罚分明的道理,就不该任由她们幼子弱母无所依靠,任人欺凌。她从遥远的乌斯来。在这京城里举目无亲,母子们常常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早有斗胆请求朝廷庇护的心思,只是无有道路进言。”
皇后道:“想要托庇于宫廷,也不是不可以。宫中女官甚多,不计谁去了都是一样的。”
太子点头:“儿臣也是这样说的,因此来找母后商量。”
钱如意道:“只怕别人去了,那七夫人不肯。”
太子转头:“您猜得正是。那七夫人曾言,她原本有个姐姐的。她们姐妹二人和您都是旧相识,因此才想要您去她的府上照拂。
不过,若是有母后懿旨,去一个比您位分还要高的娘娘去,相信七夫人也不会欣然。”
钱如意摇头:“罢了。我种的因,合该我去收缘结果。这件事就不要去麻烦别人了。”
皇后忧虑道:“只是,恐怕要委屈你。”
钱如意讪笑一声:“原是我的对不起他的。就算……又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皇后见状,并不再强求只是道:“这件事还得和皇上商议过才好决定。”
太子道:“儿臣已经禀告了父皇。父皇让母后决定就可,不用再和他说。”
皇后垂着眼眸:“哦……”顿了许久之后,向太子道:“你忙去吧,我知道了。”
太子这才告退出去。
皇后转向钱如意:“皇上对你可真的了解甚深啊。”语气中不觉带上醋意:“我和他二十多年的夫妻,他何曾对人肯这样用心过?你是第一人了。他哪里是信任我,要我决定这件事。分明是,他知道你必定会答应前去,他自己心里不愿意,又不肯为难你。因此将这件为难的事情,交给我来决断。”
钱如意愕然的看着皇后:“您怎么会这样想?”